就像是有了一个根，从此不再是漂泊的浮萍，在这座钢铁的丛林里有了一个舒适的巢。

    “那个小家里面，可能有电视，可能是想象中很美好但是其实看不了几次的投影仪，可能有灶台，也可能是电磁炉，更可能是外卖——可能有沙发，也可能是放不下沙发所以就是几张椅子……饭桌平时要收起来，东西很多，茶几上面很乱，脏衣服在椅子上，脏衣篮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洗衣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是整个家里唯一可以帮你的劳动力，哪怕它只能帮你洗洗脏衣服……但是正常情况下，你只需要把脏衣服扔进去就好。”

    艾丽娅收回视线：“所以当你回到一个人的小家，把所有的脏衣服都丢进洗衣机里，却发现这个理论上唯一可以部分替代当初照顾你的父母角色的家电，给不了你任何帮助，你会是什么感觉？”

    “会很失望？”雷凡似乎看到了那个疲惫且失望的自己，那个时候即便是自己，也会感到几分无力吧？

    “不，你会觉得这个洗衣机的生产厂家是个什么勾八——然后再也不买他们家的破产品了！”

    “……”

    016-看前面黑洞洞

    雷凡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艾丽娅的奇葩脑回路，但是每一次都还是叹为观止。

    毕竟能够把自己的集团说成是勾八厂家，上一个他见过的还是没有这种上一个……

    “到时候再一宣传，水军黑一下——啧！铁完蛋！”

    “大小姐，我们不是打击别的竞争对手，我们是在想办法提高自家产品的竞争力。”

    “诶？是吗？哦不好意思，第一次当资本家，差点忘了……”

    艾丽娅舔了口棒棒糖，主要是赚钱这事儿和她过往有点专业不对口，净奔着搞事儿去了。

    “不过这么做，和降低集团的估值有什么关系呢？”

    雷凡摸了摸下巴，怎么想都是提高集团形象价值的一手大棋。

    召回这种事情意味着出血，但同样这种事情也意味着商业信誉和负责。

    没有谁能够说自家的产品百分百没有问题的，消费者也能理解这么一个道理，要不怎么有售后服务呢？

    那是如果有谁发现产品有问题之后百分百召回处理，那在敷衍售后和负责售后的厂家之间，消费者以后会选择谁？

    用脚想都自然是选择更负责的企业，那种含糊不明混淆事实的，才是他们厌弃的。

    “召回所有洗衣机，然后在集团门口直接砸了，闹大点，让大家都看笑话。”

    艾丽娅说着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这不就可以导致我们集团的产品以后卖不出去，大大地打击了艾氏集团的价值了吗！”

    “……大小姐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这是悲伤——情难自禁，艾氏集团怎么能够见大义而惜身，为小利而亡命呢？集团是要长久地做下去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

    雷凡掰着手指头算了笔账：“召回所有的产品问题不大，发售两个月的话，销售出去的量不会太高，但是生产线的调整需要安排，抢占市场的型号没有重新研发出来填补空缺，另外售后服务和各大线下网点或者是网上商城的对接，更别说物流、舆论等等一系列问题……”

    “那些是谁的事？是你的？还是我的？”艾丽娅不屑撇嘴：“那得是家电部门需要头痛的事情！”

    “这倒也是。”

    “所以怎么样？你觉得这套组合拳如何？”

    “我觉得其实可以，就是执行方面会有点麻烦，但就像是大小姐你说的那样，家电部门那么多人，他们该负责的就该忙起来，正常。”

    在艾丽娅看来，自己的行为是纯纯给集团添堵，本没想过雷凡能够轻易同意。

    她虽然有个‘提高集团信誉’的借口牌可以打，但事实上是现在的消费社会，有的是选择，为什么大众非得等你改过自新？你不行就去买别家的，这事儿算什么大事儿，又不是当年市场上没得选的时候。

    现在买家电，消费者才是大爷，钱攥在手里想要谁伺候，谁就得颠颠上来伺候。

    而在雷凡看来，召回有质量问题的产品只能算阵痛，后续即便不召回，也会面临质量问题导致的售后支出暴增。

    他是个做题家出身的算账大师，一款洗衣机产品的销售寿命长达两三年，要是卖出去两个月就频繁爆出质量问题，那保修期内的人工物料费用，叠加起来的钱能比现在直接止痛来得少不成？

    一来二去算一下账，长痛不如短痛，更别说还能够塑造负责的形象。

    只是他的角度没有艾丽娅那么接地气罢了，纯粹是处于可控的风险管控和商业利益之间的考量。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安排吧！”

    “这个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