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便是雨过天晴,虽雨后寒凉,但是东明宫内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从浣衣局被赦免的内监们为了重新得到主子关注,自然要尽心竭力,而那些瞧着太子痊愈又有了盼头的宫人更是上赶着做工。 他们听闻,如今在太子近前的阮女官可是个好脾气,比田嬷嬷qiáng多了。 努力些尽心些,才好在新女官面前露脸。 什么,说阮女官以前憨傻? 呸,浑说什么,那叫大智若愚,有着凡人不懂的智慧。 这些都被来喜悄摸摸的学给阮瑶听,引得阮瑶一阵无奈。 以其所有,易其所无。纤指调弦,泼墨成图。 就连她当初思绪混沌的痴傻,都成了大智慧,说的连她自己都信了。 不过人手多了后虽然杂了些,但是因着之前赵弘给来喜下的命令,故而宫人多是在外殿,能入内殿的也就只有阮瑶一人。 关上门来,日子和之前也没甚区别。 好处也是有的,起码不用天天靠着茶房的点心过日子了。 近身人纷纷回来,加上季大季二常在内殿走动,小厨房也恢复正常。 那些厨娘在太子病重的时候,除了煮粥就是熬药,白白làng费了一身本事。 现在太子身子大好,她们好不容易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自然是要换着花样上膳。 因着昨夜下过雨,小厨房便张罗着做暖锅。 这暖锅用的并不是寻常百姓用的铜火锅,而是陶土锅。 因着宫中处处都jīng细,事事都讲究,吃食上纵然要美味,可是更紧要的是贵人们的安康。 故而涮锅这样的好东西在宫外自不妨事,但宫里是严禁将生食摆到主子桌上的。 更多是将食材煮熟,放入保温好的陶土锅里,做成暖锅呈上去。 如今刘嬷嬷已经从寻常嬷嬷成了小厨房里的小管事,暖锅也是刘嬷嬷细细盯着的,有她在,阮瑶也对这些入口之物放心些。 而这陶锅也内含锅胆,用的时候将烧好的炭撂进去便好。 因着赵弘不让寻常宫人入内殿,故而阮瑶专门找刘嬷嬷问过这陶锅的用法,这才让人端进去。 屋里,小太子正一手拿着一根筷子,来回摆弄,听到动静后便抬起头,眼巴巴的盯着阮瑶瞧。 阮瑶瞧见他手里攥着筷子,面前却摆着一盒点心匣子,就知道自家殿下这是等饿了,想啃糕饼呢。 她立刻让人把暖锅撂下,待宫人们离开后,阮瑶便哄他道:“奴婢耽搁了些时候,望殿下恕罪,这就摆桌。” 小太子哪里会怪她,立刻笑眯眯的点头,乖乖抱着点心匣子坐到一旁等着。 阮瑶去收拾桌子,赵弘低头打开了点心盒。 他尚且不知桌上的东西好不好吃,就想着先吃块芋头糕垫垫也好。 待打开匣子,小太子就瞧见了一张纸条。 这纸条看起来是被随意撕成细长的,边角不整齐,还揉搓过,留有不少褶皱。 上面便是大殿下留下的一行字。 小太子好奇的把纸条拿出来,摆弄了下,左看右看,而后眼中露出了疑惑神情。 这上头是啥? 他,看不懂。 赵弘盘算的倒是好,字也写得飘逸,却全然不知这时候的小太子不认字。 这上面来自赵弘的铁画银钩,在他眼中便是一个个的团在一起的墨迹,瞧不懂看不明。 不过小太子如今也不是对世事全然不知,这些日子他也在内室里转了好几圈儿,翻出来过不少东西,其中便有书册信件。 只是那些要不在架子上,要不在匣子里,都撂在稳妥地方。 小太子也聪慧,他虽不知身上病症几何,却渐渐明白太子不是轻易能做的。 心知自己忘记前尘,为了保全自己和瑶瑶,小太子对这些自然是能不动就不动,不管看到什么都原样放回去,连大殿下都没看出自己的东西移动过。 但是,这纸条放的地方随便得很。 点心匣子,那就是放点心的,怎么会有纸条? 加上书本的字端正,信件的字隐秘,反正就是没有这样一挥而就的飘逸。 而且条子还是揉过的,皱皱巴巴,也就比装蓑衣饼的纸包白点儿。 大抵就是捏糕用的,没什么要紧。 这时候,阮瑶正用钩子将暖锅上面的盖子掀开。 赵弘想过去帮忙,她赶忙道:“这个烫,殿下安坐便是,莫要伤了。” 小太子素来是听话的,闻言立刻乖乖坐好,而后瞧着陶锅好奇道:“瑶瑶,这里头都是什么呀?” 阮瑶温声道:“这里头有炖的软烂的羊肉,鹿筋,其他的也都是些暖胃的菜。” 小太子已经闻到了香味,眼睛就盯着暖锅瞧,直勾勾的,嘴里嘟囔:“那什么时候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