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许久,萧渊明知徒劳,还是问了一句:“为何不说?” “这就要问母亲啦,不过这么些年我也习惯了,好歹一条残命呢。”庄九遥无所谓地笑笑,“父皇累了一晚上了,明儿个还有早朝吧?” 这话有些不客气,他等着萧渊发火,谁知萧渊却似未曾听见,只是皱起眉,沉着声音:“好生歇着。” 一见人跨出殿门,王全赶紧迎了上去。 萧渊看着还候在门外的御医:“蜀王这病,让你们讨论,可讨论出了个什么结果了么?” 几个御医相觑片刻,领头的林御医走出来,施了一礼:“回圣上的话,王爷这病实在是有些奇,微臣见所未见。王爷不太信任御医,这么些年皆是自己在治着,他若是真认为自己也无法了,恐怕是……” 萧渊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林御医赶忙跪下,身后的人呼啦啦也跟着跪下。林御医战战兢兢道:“圣上息怒,其实还有一法子!” 旁边王全听得着急,问:“林御医有什么您就直说了啊,这说话大喘气儿的毛病真是不小。” 林御医赶紧道:“圣上赎罪!王公公不知,此话一出便有些悬了,因了是江湖中传言的法子,微臣不敢妄言啊。只是王爷这这这……微臣几个商量了下,怕也只能是试一试了。” 萧渊皱起眉头:“说。” 、 第二日庄九遥回了蜀王府,躺了整整三天,好歹是有了些气色。 这三天,庄宁儿始终寸步不离守着,庄九遥恢复了大半精神后,瞧着她人都瘦了一大圈。 这一日庄宁儿端药进去,庄九遥看着她便笑:“青城回来可得怪我了。” 庄宁儿见他面容清癯,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白了一眼:“谁敢怪你啊?又不是为你瘦的。好好养病吧,药那么苦都堵不住你的嘴!” “不苦啊,”庄九遥眨巴眨巴眼,将药碗递过来,“你要不要尝尝?” 见她横起眉毛,庄九遥一笑,赶忙将药一饮而尽了,将药碗递给她:“说吧,什么事?” “你怎地知道我有事要说?”庄宁儿皱了皱鼻子。 “我还不知道你呢,”庄九遥下了榻,“是方钦那边还是上真派那边?” 庄宁儿压低了声音:“我刚收到传信,宋桥果然是有个私生子,但这事在江湖上几乎见不着影子,想来是被人刻意压过。只是不知是宋桥自己做的,还是宋夫人,亦或是其他我们没想到的人。” “然后?”庄九遥伸了个懒腰,已猜到了。 “那私生子已死了。”庄宁儿敛眉,“去岁的事情,约莫就在我们再次去金陵之前,尸体也找不到了,不能确定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庄九遥想了片刻,道:“宁儿,其实我觉着宋桥虽是掌门,却不太像是上真一脉的真正传人。” 庄宁儿拧起眉:“公子你是说?” “若上真派真如你庄家有什么秘密,”庄九遥勾起嘴角,“那也不该是那宋桥所知的。” 正说至此处,外头丫头来通报,说是王全来了。 庄九遥披起外衣下了榻,王全见过礼之后将一串黑珠子呈上:“王爷,圣上说让您带着这个。” 庄宁儿见到这珠子倒是一愣,想起什么来,看了庄九遥一眼,又碍于外人在场,将想问的话咽了下去。 “我还想着先去见父皇一趟再走呢。”庄九遥将东西接过来,笑了一笑,“父皇是又不愿见我了么?” 王全笑着:“哪儿能啊!圣上不是不想见王爷,是想见到身体无恙的王爷。”他顿了顿,见庄九遥没有开口的意思,又道,“安排的人皆是高手,照着您的要求,他们暗中跟在后头,断然不会影响您行动,您尽管放心。” 庄九遥笑着点点头,他便又问:“圣上还让老奴问一句,您要不要自己再带些个什么信得过的人?” “劳王爷爷挂心了。”庄九遥笑。这话绝不是萧渊问的,他二人心知肚明。 王全略略欠了欠身:“不敢。” 庄九遥朝庄宁儿扬扬下巴:“我带着宁儿,还有个从前在蜀中受母亲照料过的兄弟,名唤卫青城。他武功奇高,王爷爷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王全点点头。 又略讲了几句,王全说要回宫复命,庄宁儿便送他出去了。 她回转身来时,见庄九遥拿出那黑玉珠子正看着,伫在一旁欲言又止了片刻,庄九遥忽地笑道:“这珠子是我母亲生前时常挂着的,她十分喜欢,因而本该与她一同埋入土中,是圣上拦了下来。” 庄宁儿悚然一惊:“中秋那一回咱们在宫里,御花园外小路上我踩到的珠子……” 庄九遥点点头:“你看,我就这般病恹恹的,背后还不知多少人盯着呢。他们就巴不得圣上每次想起我母亲,都记起我是这么个不成器的样子,跟英明神武的圣上一点也不像。” “往后的路可难了,圣上对你这态度一变,即使不是立刻,日后定然也是风口浪尖了。” 庄宁儿叹了一声,自顾自在一旁坐下了,似在发呆。 “害怕?”庄九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