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别哔哔了。”许一行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凑近他,像是威胁,又像是安抚,“你放心吧,信我,要是死得不明不白,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变成鬼也不放过你。” 简青竹笑了一声:“那敢情好。” 许一行靠在椅子上,吸了一口气,开始掐诀。 念念有词了半晌后,嘴巴的开阖停了下来,再过了一会儿,整个人靠上椅背,像是已经睡着了。 幽暗之中,简青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坐在了他旁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未响,病房里却凭空多了一个人影。 在夜灯的微亮之下看得出,那是个高挑的女人,身段婀娜,穿着一身大红的旗袍,叉开到大腿根,露出长而匀称的腿。 那身体并没有被照出影子来。 她站在门口,看见床上蜷着的方晴,和旁边椅子上靠着的许一行,笑了一笑,随后轻飘飘地到了床边。 睡着的少年面容沉静,没了白天不耐烦的表情,整个人露出了本该有的清秀疏朗来。 “真是副好皮囊啊。”女人笑笑,伸出染了豆蔻的手,轻抚上许一行的脸,“果然配得起这魂魄。” 她动作轻佻,脸上的表情极媚,可惜面前的人都看不见。 看了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带着极度的餍足。微微弯下的腰柔柔,那张美艳的脸渐渐凑近了许一行。 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了,女人气息渐渐有些不稳,像是激动又像是害怕。 正在这关头,旁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笑来,不屑又冷漠。 “谁?”她猛地回头,这房间里分明再没第三个人,也没有第二只鬼。 暗夜寂寂,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的时候,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轻柔得不像话:“我的人你也敢碰?” 随着这一声,一阵劲风直冲她胸口而来。 杀意。 女人慌忙后退,堪堪躲过那风刃,反手作出防御的姿态,看着面前的空气,厉声又喝了一句:“谁?” 又是一声轻笑,一个身影渐渐显现在她面前,竟然是个身量颀长的少年。 那少年看也不看她,只微微弯了腰,直直盯着许一行的脸,似乎是在察看许一行有没有被她伤到。 他修长的手指在许一行唇边流连半天,才转头看着女人,声音带着笑,重复了一边她的话:“谁?” 女人皱起秀美的眉头。 这人身上的气息让她有些心惊,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却不显眼,就好像只是为人时候的心理作用罢了。 可很多时候,心理作用才致命。 她只有好些年前还是一只新鬼的时候,在另一个不能说的人那里感受到过。 少年直起身子来,转身面对着她:“血咒是你下的?” “什么血咒?”女人大惊,“你到底是谁?” 少年不置可否地微微挑眉,朝她走近几步。 女人感知到危险,正想要出手,却发现周身的气力像是被凭空抽走了一样,术法竟然施展不出来。 “我是谁?”少年笑起来,好看的脸舒展开,却似乎是另一种危险的信号。 女人连连后退,本来是念着许一行灵力充沛,来蹭点儿灵气而已,谁知道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不跑路的程咬金。 她咬紧秀牙,看少年一步一步逼近自己。 “我是谁?”他又重复了一遍,等她退无可退了,才轻勾起嘴角,“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女人瞪大眼睛看着他,那气息。 对视许久,她突然压着嗓子惊叫一声,想也不想就跪了下去,将头埋在地上:“大人!大人!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他是大人看上的……小女子……实在是……” 少年好整以暇地后退几步,轻声说:“什么大人?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天师而已。这位美人儿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女人伏在地上,瑟瑟地发着抖,不敢开口。 少年在她面前蹲下来:“抬起头来。” 女人轻声说“不敢”,少年不说话。 她一愣,只好梗着脖子抬起头来,刚刚触到少年的视线,又猛地低下头去,身子微颤。 少年一笑,竟然有点语重心长的意思:“姐姐,现在是什么时期,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做鬼的乱跑,做人的瞎蹿,地面上捉鬼的天师到处都是,你可得小心着点儿。” “是!”女人赶忙应。 “我同学现在有事,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今天不抓你去灵关,往后可得好自为之啊。”少年笑眯眯的,一只手托起自己下巴。 “是,是,我以后绝对不靠近他。”女人轻声答,使足了劲儿也压不住声音的断续,“多谢大……多谢天师不杀之恩。” “姐姐客气了,我也没那么暴力,我只抓鬼不杀鬼的。”少年温和地笑笑,站起身来,又退至许一行旁边,一手把住他肩,是一个占有的姿态,“我不知道你把我认成谁了,但我只是个普通天师而已。” “是。”那女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强调这个,却也只得顺着他话应了,“我出去一定不会乱说。” “乱不乱说的,这怎么个说法呢?”少年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