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后浑身一震,用力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绛云也不躲,圆润的腮帮上,顿时红起一片。“你不懂!你懂个屁!”阴后大怒,咯出血来:“我怎么可能容得下你?爱人是不能分享的。我跟着周主奋斗了一辈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怎么可能容留你在身边,分享我丈夫的爱,分享我的光芒和荣宠?” “……是啊,姐姐心里便只有丈夫,和宏图霸业了。可我心里一直想着姐姐啊。”绛云夫人自嘲的笑笑:“我继父要□□我,我娘亲却骂我乱家,卖了我。亲爹死了,当然也是我克的。连我的生身母亲都不爱我,就姐姐对我好。那好是不是真心的,我都想要。你看看,你把心分给了丈夫,分给了俩儿子,分得自己七零八落,到头来,又落个什么结果。”她嘶声喊出来:“明明只有我一直在想着你啊。” 阴后明白。她这宫殿的人手,连周主都调不动,能放人进来的,只有最近被她带着补偿心理,偏疼上天的二儿子了。阴后闭了闭眼,流出一行han泪。经受漫长的冷落和歧视……他哪有那么容易原谅。 宝乐反应过来,便立即往长秋宫赶,她的心脏跳得几乎要冲出嗓子。绛云夫人明显来者不善。她想到自己当初在葡萄架下问过的,“你若是快要死了,你会干什么。”她说她要来寻阴后,问她为何要烧死自己。现在她虽然活得好好的,但阴后,却要死了…… “舅母,舅母……”她锐声呼唤,提着裙摆跑进来,却惊讶的看到这两人抱在一起,俱都无声落泪。她愣了片刻,一把推开绛云夫人:“你做了什么?”又跑出宫门大喊:“寻太医!叫太医过来?太医!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绛云夫人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感叹:“你终究是比我好。上得了台面,算得上光明正大,于是大家都可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喜欢你。而我呢,世人哪怕背地里受了我的好处,做出了谄媚丑样,转过身穿上衣服,便一定对我换上唾弃嘴脸。” 她慢慢走过去,拍拍宝乐的脊背:“小郡主,你不用那么怕。我只是把话说清楚罢了。”宝乐一把甩开她的胳膊,红着眼睛瞪着她:“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来气舅母的!你这个痴心妄想的淫*娃!难道你还想继续当宠妃?你绝了她的生机。” 绛云被激红了眼睛,拿手去撕她的嘴。“是她!是她自己怕见我。她心虚,她抗拒,因为我代表着她见不得人的过去!” “即便没有我绛云,也会有紫云红云绿云,她执迷不悟被气死只是早晚……”她大吼,毫不顾往日媚态:“你个小丫头,你懂什么?我跟她的帐,迟早都要算。她一直在心里说我蠢,蠢得明明是她。谁让她爱上那个男人?谁让她去爱的?” 宝乐停止了拉扯的动作,扑簌簌落下眼泪来。阴后错了吗?因果到头终有报,哪有人是真正无辜。绛云夫人伸手抱住了她,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好姑娘。你是个顶顶善良好人。也是顶顶有福气的。我只盼你一辈子都这样,不受苦,不受气,不受委屈……” 庆历四年秋,阴后崩。周主在办完发妻的葬礼后,迅速在后宫添置了才女。多方挑拣后,有了两个爱妾,只是畏惧绛云“祸国妖姬”的名声,始终不敢把她端上明面。宝乐在百日的时候,来灵前祭拜,听到了御花园偏殿的新人,清脆的声口唱曲儿。 她怔怔得看着皇后的灵位,心中涌出浓浓的不甘和怅恨。 彤云密布,仿佛要下雪。宝乐拢了拢氅衣,慢慢走出宫殿。她轻轻呵了口气,伸出手来,果然看到指尖落上了薄薄的雪花。零星的雪,像烧过的纸灰似的。她心里压抑的难受,不仅为着阴后,也为着自己。过了年,她就十七岁了。十七岁生日一到,她就只剩下一年寿命了。北风刮到脸上,刺得肌肤发疼,宝乐低了低头,把氅衣的帽子戴上。 元荣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走在青石板路上。低着头,垂着眼,一幅忧郁模样。他赶上来问:“姐姐哪里去?”宝乐深恨他受绛云蛊惑,自然没有好声气,吊着眼睛,冷冷看他:“自然是家去。” 元荣感受到她的敌意,眸中神色有点暗沉。 “你对得起亡故的母后吗?” “她又何尝对得起我?”元荣冷笑。“我并不是大哥那样温和好性儿的人,难道不知道吗?” “姐姐既然进宫了,不留下来吃顿便饭吗?皇宫的年饭不合胃口?”他毫无挂碍的转移了话题。 宝乐躬身,客客气气行了一礼:“真是多谢太子爷抬爱了。不用。”她侧身,慢慢从元荣身边走过。 “妙姐姐。”她听到元荣在背后叫她:“我最近一直忙着跟那帮大臣学习处理国事,倒是冷落姐姐了。过罢年,请姐姐观灯。姐姐肯不肯赏脸呢?” 宝乐咬牙:“太子爷要做大事,就不用费心招呼臣女了。仔细陛下知道了,又骂你不上进。”元荣勾了勾嘴角,就撵上来,脸上的笑容有些恶质:“我父皇忙着找美女睡觉,母后一死,他就开了戒了,哪里还有功夫盯着我呢?” 宝乐厌恶的皱起了细细的眉毛。周主大约被皇后管制的很了,现在恨不得夜御十女,好把前几年没睡成的女子都受用了。只是没有大肆封赏,对天下做出了“悼念亡妻,永不立妃”的模样,叫大臣也不好说什么。 宝乐心中作呕,再不想看到男人虚伪的嘴脸,她埋了头迈步走,却叫元荣紧追不放,逼停在刻画着龙凤的画廊下。宝乐站住了脚,横眉冷对,他却嗤嗤笑:“有时候,我竟觉得姐姐这生气的样子,实在生动极了。”宝乐一扭头,优雅的啐了一口:“你这是贱吗?招人烦的事精。” 元荣却叹:“那我更不能白被你骂了。” 他伸出手,将宝乐控在一臂之间的狭小空隙里,忽然增大的压迫感,让宝乐有些紧张,她的脊背不由得贴近了柱子,心中感慨男人成长后的可怕。大约雄心动物与生俱来,都有侵略性。宝乐扭过脸去,指甲轻轻抓紧掌心……齐天,宝乐心中忽然闯入那个身影。总是温驯而敦厚的模样。她忽然意识到那少年的可贵和稀有。那是个不一样的男人。 元荣察觉了那视线的犹疑和飘忽,他忽然怒了,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你在想什么?”他挑起那尖尖的小巴,俯身吻上去。那娇嫩而鲜艳的唇,他渴望太久了。宝乐偏头躲避,不给他得逞。她也不拿拳推搡,因为知道那点力气,只会愈发激起他的征服欲。她耸立着身体,按压下呼吸,冷着脸,冰着眼,不给反应,不给回话,像个精致而无人味儿的瓷器……这死鱼样的反应,足以打消男人的兴致。 元荣追逐那红唇几次无果,来了性子,拿手掌嵌住了她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宝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