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一下蹬地跃起,立于空中,微微笑道:“想救人还是想查案?二择其一,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 宋东阳道:“救人,案子我们自己会查。”语音落时,忽而感受到旁边之人看着他,目光灼灼,这是今夜第二回了。 老板娘道:“我二十岁到了这里,一转眼,已经守在此地四十六年,够了。那桥下的池子,是这地方的生命之源,潮歌又带着那么多人的怨气、精神,以血入咒,别说今天只是十里村,再过几日,从这里,一直到青城都有可能化了魔,到时,可不止是今天这样简单了。想要根除,唯有找到魔星君,这次……是我疏忽了……”看一眼叶瞬道,“心头血,欲念除。魔道不能尽去,只能以魔制魔暂时压制众人体内毒- xing -,可是却为你们争取了时间。”她拿出匕首,一刀插入心窝。 她从空中倒下,被宋东阳一把抱住,缓缓落在地上:“为何?” “这是咒,更是命。我……我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么多,小心……千万小心……” 世人皆命,仿若有了命,一切因果机遇便都觉得合理。 白浩蹲下,道:“快点救人吧,否则她便是白白牺牲。” 宋东阳看看白浩,再看看叶瞬,一时感慨万千。叶瞬小心取了几滴精血,抱起妇人放入棺材之内,顶了隔板,缓缓放下。 看着妇人面容一点一点消失,宋东阳望着叶瞬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有些难舍。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他走上前,道:“老醉鬼,叶家的诅咒……你打算要如何解?” 叶瞬放下隔板,并未转身,白浩叫上康宁,已经到了门口。 叶瞬攥紧拳头,他感到胳膊抽筋抽得难受,转身时候,却依旧脸带笑容,一如往常,道:“你都知道了,总有方法解的,要不然,我何必入这江湖?” “若真有方法解,叶无心为何一直躲在酆都?”宋东阳问。 “那是因为她不愿回南海,大不了……”叶瞬沉声,道:“大不了……我回南海就是。”他微微低头,灯光太暗,宋东阳看不清这人脸上的表情,经过身边时,叶瞬道:“走吧,别耽搁了救人。” 出了门,四周一片寂静,魔人亦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浩道:“屋内的香应是用来除这些魔人。”看宋东阳一脸闷闷不乐,凑近些,道,“莫要担心,无论遇上什么?我们尽力便是。” 宋东阳细细一想,瞬间坦然许多,喜怒哀乐,兴衰离愁,尽力便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人总能给他一些力量面对苦闷,道:“我在想……” “你是想在我们之前见潮歌的人究竟是谁,潮歌心思单纯,若此人真是处心积虑,那除魔一族已然堪忧。”白浩道。 宋东阳道:“我所知道的魔族都因其寿命短暂,所以一直肆意妄为自得其乐,利弊、善恶都未曾执着,为何……” 白浩道:“是未曾执着,还是无法执着,人魔不存,正道必亡,须得尽快找到魔星君,才能解咒。” 宋东阳道:“魔星君本就是魔道人,他肯帮我们?” 叶瞬道:“事到如今,只能试试了。” 四人穿过道口,到了潮歌入魔时的池边,叶瞬掏出瓷瓶,将血液滴入池中,然后出城,他们沿着通往- yin -城的路而去,经过若溪家的时候,看院落破败,围墙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边,屋前屋后细细寻过一圈,未见一个人影。想起若溪最后所托,便带康宁一起上了路。 几人于林中穿越,路之尽头,暗影处依旧三三两两的魔人需得小心绕过,叶瞬临走时,从老板娘处抓了些香草,配着避香的内附药丸,给众人服下,又将香草系在身上,少了许多麻烦。 没想到,这一走,竟是一天一夜,第二日太阳落山时,方才找到一处破落道观落脚。 宋东阳绕着观里前前后后走一圈,脚程足足一刻有余。入了正厅,一白眉白胡老头高高在上,左手握一拂尘,细细看去似是眉眼带笑。 听得身后脚步声渐近,他道:“大道无为,动合无行,你看这堂上供奉之人,都甚是欣慰。” 白浩走到近前,细看一眼,老头虽眼带笑意,可眼尾处微微落下,道:“睥睨众生,我看他到是有几分哀愁。” “相感替换,不可执一而定象,虽无定象,遂道而变,所以,哀愁的其实是你,在担心什么?”宋东阳转身,认真看着白浩。 “宋、白两家。”瞬时沉默,两人相对无言。 白浩又道:“小蝶的尸首我并未找到,抱歉……” 语气诚然,让宋东阳心中不由一动,“白浩……我……” “啊!”忽听得前院一阵惨叫声,二人顾不上说话,匆匆出了门,看康宁跌坐在井边,吓得面色惨白。 宋东阳上前,道:“出什么事了?” 康宁说话断断续续:“井里……井水里全是白骨!我刚刚想打水上来……结果……” 白浩放下水桶,打上水时细细观察,可水色澄然,井里什么都没有。 康宁小心翼翼看一眼,道:“刚才……刚刚明明……” 宋东阳沉思,细看这道观,一尊青鼎立于院中,正后就是这井,井后二十丈有余是门洞,过门洞便是后院。 “怎么都在外面。”叶瞬抱着柴火,从大门外入内。越过门口时,落日余辉恰好洒在他身上,再往前迈一步,人忽然消失了。 康宁大惊失色道:“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