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钻入水底,吞吐坚硬的石柱,浆水一般的暖泉迸裂,被流动的水源卷走。 有旖旎的谈话声泄露。 “小柏,玩儿过野战吗?” “我让你玩。” 扑腾的戏水不断,似有求饶声,但又很快趋于绵长。 柏珩是真没玩过野战,因此异常亢奋,贺聆从温泉里出来的时候腿软得走不动道,像只软趴趴的寄居动物一样挂着被柏珩抱进室内。 他缓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躺在chuáng上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柏珩毛绒绒的脑袋还在拱来拱去,大有再来一次又再来一次的势头,贺聆是真有点受不了,按住柏珩的额头,气喘吁吁地找个理由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听说大厅有仙女棒可以领,你去拿。” 柏珩像只吃饱喝足的狗狗,眼睛水润润地盯着贺聆,不太舍得就这么结束,但狗狗是会听从主人命令的,尽管不舍,最终还是乖乖地点着脑袋,起身把自己收拾gān净,穿戴整齐出门。 他们住的地方离大厅将近十分钟距离,柏珩一路未停,询问了工作人员,在大厅的桌子上找到了仙女棒,拿了一小把,心里记挂着贺聆想玩,又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刚准备出大厅,柏珩就见到了他目前最不想看见的人,脸色微冷。 林国忠一身西装朝前走来,看到他也是一顿,但林国忠是会馆的工作人员,两人早上又见过,不打招呼说不过去,于是主动朝柏珩颔首,瞥见柏珩手中的仙女棒,说道,“每户的chuáng头柜最底层都有火柴,找不到的话可以问前台。” 柏珩对人温润有礼的教养在面对林国忠时dàng然无存,闻言只是极为冷淡嗯了声就绕过林国忠往前走。 林国忠这下是真的确定柏珩对他很是不满,但还没有等他继续往深处想,前台的同事就急忙忙小跑着上前喊了他一声,“小A。” 柏珩听见这个称呼,脚步猛然顿住。 “林英路有两个客人好像吵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林国忠连忙应声,拿起呼机联系组员,快步跑出了门口,路过柏珩身旁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但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有看清柏珩的神情。 前台小姐汇报完紧急事件,步履优雅地准备继续坚守岗位,前方的客人忽而转身朝她走来,客人有一张极为秾丽的脸,看得人脸红心跳,但神情却像是染了一层寒霜一般,带着犹如刀刃的锐气。 她很有职业操守,刚想挂上职业笑容,问一声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柏珩已经率先出声,美人面却是冰似的声线,“你刚刚叫他什么?” “谁?” 柏珩挤出三个字,“林国忠。” 尽管心中疑惑客人为什么要过问一个工作人员的称谓,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所以前台小姐秉承着服务至上的原则告知了对方,“您是说林组长吗,我们都叫他小A。” “哪个A?” 柏珩冷冽的音色让前台小姐有些打怵。 还能有哪个A,当然是——“大写字母A。” 答案犹如晴空霹雳在柏珩耳边炸开。 仙女棒从掌心滑落,哗啦啦掉了一地。 前台小姐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色,担忧地问,“先生,您没事吧?” 柏珩怔怔地站了几秒,想到贺聆还在等他,忍着闷痛弯腰去捡落在地面的仙女棒。 前台小姐想要帮忙,被他抬手阻止了。 他想起滂沱大雨那天,闷热的车厢里,贺聆对他说,“小柏,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也会有,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是走不下去的。” 又想起初次时的对话。 “你知道我们搞艺术的都会在身上留点东西。” 他抚摸着字母A纹身,“这个,也是因为艺术吗?” 贺聆的回答他记得清清楚楚。 “是啊,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去洗掉。” 他嫉妒曾经拥有过贺聆的每一个人,但仍旧竭力说服自己接受贺聆的过去。 他把贺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可是他宁愿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这样当谎言被戳破的时候才能够自欺。 那么多的谎言纵横在他们之间,那么贺聆说的喜欢他又有几分真情? 柏珩慢慢将仙女棒拢在手心,像是雪地里迷失的人,眼睛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雾色,四顾茫然。 -------------------- 小贺:危! 第36章 ================ 从他们住的地方往返只需要二十多分钟,可贺聆趴在chuáng上揉着腰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等来柏珩,不禁有些担心。 他正想给柏珩打个电话,木门就被打开了,外头的冷风灌进来一点,驱赶些许暖意。 贺聆闻声看去,室内顶光落在柏珩的身上,照亮那张稠艳的脸蛋,他朝贺聆晃了晃手中的一小捆仙女棒,不知道是不是被冻坏了,笑容有点僵硬,“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