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困难症

陶令姓陶,所以他特别爱逃,但是人活着都是无处可逃,包括梦境。直到他碰到一个卖花的青年。青年叫闻清映,他是个哑巴,也听不见别人的话。陶令于是天天蹲在花店,肆无忌惮地絮叨絮叨絮叨,青年有一天突然开口了:“抓了你好多把柄。”陶令:???闻清映:“跟我回家...

第(9)章
    他垂下睫毛,神色忽然有点受伤的意思,唇轻轻抿了抿。

    陶令心里一软,心说弄得像我以大欺小。

    对峙半晌,他又在记事本上打字。闻清映也不催促,抱着一大盆花就那么站着,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陶令打完字觑他一眼,递过去:“兰花太贵了,我养死了多可惜。你非要给我花就给月季吧,就要你刚才栽的那盆。”

    他表情还算平静,但是姿态染了点平时在办公室的肃然。闻清映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判断能不能继续坚持。

    最后还是放下手里的蝴蝶兰,抱了刚才那盆白色的小月季。

    陶令接过花来,小声说:“就您这送花的架势,不到两个月店就得倒闭。”

    闻清映像是知道他在嘟囔什么,把花递过去之后又打了一行字:“没有送花给别人,只送给先生你了。”

    “为什么?”陶令眉梢一扬,凭空带出了些挑衅的意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这三个字的口型应该很好判断,刚才被拒绝时闻清映还有一丝着急,此时却突然恢复了无懈可击的平和。

    他看着陶令的眼神依然真挚,嘴角缓缓勾勒出轻微的弧度。

    陶令:“……”

    半分钟之后,他单手抱着一盆小月季出了店门。

    秋意渐深,月季却依然开得热烈,那受过伤的花瓣软软地蹭在陶令胸前,好像暂时停歇的蝴蝶。

    兴许是今年秋天的最后一群蝴蝶。

    晚上洗了澡,陶令开着电脑,一边做下半学期平台课的课件,一边写要投给学术会议的论文。

    月季就放在桌上,每次抬头都能看到。

    一个小时之后,目光落在花上就再没挪开。他轻轻摩挲着一片叶子,同时琢磨着怎么安排教学内容。

    “非古典的冥思与早期隐逸精神……如何适应巫术的法则性……巫术世界中的工具类要素……语言的完善在巫术到宗教转变过程中的重要性。语言啊,语言,语言……”

    聋哑人跟语言是什么关系?

    陶令蹙紧了眉,正在发愣,一旁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人猛地一惊,身子不由自主打直了,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

    粗粗出了一口气,他侧头看来电显示,是以前的一位师兄。师兄现在在s大学任教,同门多年,对他一直挺照顾的。

    电话接起来,那头关切地问:“陶令,在忙?”

    “师兄,没忙,刚想问题想走神了,没听到电话。”陶令取了眼镜,揉揉眉心。

    师兄笑了一声:“又熬夜了吧你?神经别绷得太紧了。我明天要回梧市,下了班出来吃个饭?”

    陶令一时没回答,那头又说:“放心,没有多的人,就我一个同事,也不是聒噪的人,你要是忙的话我们就选在校门口。”

    “这多不好,你们大老远来。”陶令说。

    师兄:“得了,我还不知道你?让你出来聚个会跟要你的命一样,要定远了你更不来了。就我们三个,明天我先带他去圣女乡逛逛,你下了班给我打个电话。想吃什么?你定。”

    “西门……”陶令说,说到一半叹了口气,“算了,东门外面那家火锅吧,我好久没吃火锅了。”

    “行。”师兄应,“说定了,明天见。什么都不用带。”

    陶令:“放心,我也没想带。”

    师兄爽朗地笑起来:“就喜欢你这样的。”

    挂了电话,陶令无聊地拿着手机乱扒拉,划来划去,也不知道怎么地就点开了系统自带的记事本。

    他没有随时清理手机的习惯,因此这两天跟闻清映说话时候的记录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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