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真的伤人。 夏云初轻吸了口气,不再去看云泊的脸,只低声说:“我们之间的事就到此为止,我不想再纠缠。但代阳那边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我希望你不要从中插手,这些年,我真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因为一个外人,和你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朋友两个字刺耳。 云泊心几乎在滴血,面上却愈发平静:“随你。” 代阳在他眼里不过是颗没用的废子,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 而他唯一在意的女人,却愚蠢得一头扎进圈套里。 “云初,你玩不过许黎川。”他沉声告诉她,“你以为他手里就一个许氏?你以为他会对你……对夏家手下留情?他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 他甚至怀疑,许黎川之所以甘心陪夏云初跳下悬崖,也不过是他豁出去的苦肉计。 “说完了?”夏云初问。 云泊盯着她,没有应声。 夏云初没再多说半个字,提上包转身离去。 外面天光刺目,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代阳的行踪好查,但夏云初不想浪费时间。 她直接带人去了代阳父母家。面对这两个战战巍巍的老人,夏云初还算客气,她让代阳母亲给代阳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代阳母亲只叫了声:“阳阳……” 手机便被夏云初夺走。 “代阳。”她一开口,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呼吸一颤。就这点胆子?夏云初挑了挑眉,这女人没骨气得令她相当不屑,“你最好在一个小时内出现,不然我保不齐会做什么。你当然可以跑,但最好跑得够远,别让我找到。” 代阳终归还算有点良心,不至于扔下父母一个人跑了。 她气喘吁吁地赶回家时,家里只有夏云初和几个黑衣保镖。 夏云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好整以暇地姿态,只用眼角余光斜睨了她一眼。 代阳膝盖一软,已经跪在了她面前。 “求你……求你放过我。” 夏云初笑了,单手捏住她的下巴:“放过你?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要。” 代阳闭了闭眼睛,还想做最后挣扎:“对不起……你让我去见黎川,我当面跟他认错,他想怎么对我,我都认了……” 夏云初轻轻地眯起眼睛,低声道:“代阳,你真是不了解我。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我想把你切碎了,扔去喂狗。” 代阳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夏云初伸手,身后一名黑衣保镖立即递上刀。 刀尖锋利,泛着寒光。 夏云初仍然笑着,看代阳在她面前不断瑟缩,终于,恐惧积压到顶。代阳转身想逃,被夏云初抓住一只手按在了木茶几上,接着,她猛地抬高手臂,手起刀落。 “啊!” 代阳一声惨叫。 那把刀刺透了她的掌心,把她钉在了茶几上,鲜血不断地涌出来。 夏云初面无表情地从旁边的面巾盒里抽了两张纸擦手。 而后她慢悠悠地起身,将纸揉成团,扔在代阳痛苦扭曲的脸上。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送你玩个够。”夏云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黑衣保镖,“把人收拾一下,晚上送到夜总会去。”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优雅离去。 身后,女人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夏云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夏云初回到医院时,许黎川正在处理几份文件,见她进门,他把文件交给罗严,吩咐他:“先出去吧。” “是。” 罗严识趣地夹着文件离开了病房。 夏云初看见床头柜托盘上放着药,她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温水,将药一并送到他面前。 许黎川就水服药,而后淡淡问她:“去哪儿了?” 她瞧着他,意味不明地笑:“见你的老相好。” 许黎川手下的人早就跟上了夏云初,她去哪里,见了什么人,办了什么事,他一清二楚。 而她开口,却省略了自己去见云泊的事。 她开始怀疑他了? 许黎川不敢断定,只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你做了什么?” “心疼了?”夏云初面上浮了一层薄怒,“我把她剁碎拿去喂狗了!” 这话一听便是气话。 许黎川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地道:“你若是有这个胆子,当时在柴房里也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 话一出口,许黎川倒是有点后悔了,抬眼去看夏云初的脸色,果然她脸色发白,眼里有浓浓的余悸。 柴房里那一幕,是夏云初的梦魇,她一合上眼,仿佛还能感觉到鲜血喷溅在她脸上的粘稠。 夏云初咬了下嘴唇,生硬地扯开话题:“许黎川,你品味真的不怎么样。这样一个女人,你让她跟你那么久?我倒是好奇,你究竟看上她哪一点?” 哪一点? 许黎川闭了闭眼睛,脑海中清晰浮现的却是代阳腰上的火烧痕,他拿她来赎罪,来慰藉,来求个心安。 “夏云初,过来。”他突然开嗓唤她。 夏云初迈步走近,猝不及防地被他伸手一拉,人跌入他怀里。他一直微凉的大手从她毛衣下摆探进去,一寸寸抚摸着她腰后的皮肤,在疤痕处徘徊。夏云初身体敏感,在他的爱抚下身体逐渐发热发软,又怕压着他的伤口,单手撑着床单,难耐地支撑着。 许黎川终于罢手,轻咬了一下她的脖子,低声说:“去家里收拾点我的日常用品送过来。” 他太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一句温言软语,就能令她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夏云初前脚刚走,罗严便带着文件进来了。 “先生,夏天赐控股的那几家公司股票都在控制之中,近几天涨势很猛。夏天赐用控股人的身份,往回敛了巨额股票。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一个星期,我们出手,夏天赐就抱着那堆股票破产。到时候再加上许氏的外债,整个菲亚集团搭进来,也未必赔得起。” 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能让夏天赐感受到从云端坠入地狱的滋味。 许黎川闭了下眼睛,轻声吩咐:“往后拖一段时间。” “往后拖?”罗严不解,“先生,原计划……” “云泊已经有所警觉,夏家这边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而且我目前这种状况需要时间调理。” 罗严闻言,只好点头:“是,我马上去办。” 夏云初回家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她手里捏着手机,轻轻地吸了口气。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云泊的话音。 “我如果告诉你,这两个人是许黎川安排的,你信吗?” “你就不检查一下你的手机?” 她狠狠地闭了下眼睛。 那天傍晚出现在公司门口的那辆黑色商务车,和车上两个男人明显知道她和云泊有约,连时间都很清楚,因此她才掉以轻心地上车。 如果真的是许黎川,他为什么?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他恨她,巴不得她死,又为何要舍命救她? 她越来越看不清那个男人了。夏云初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一脚油门开回家。 她简单收拾了几件许黎川的日常衣物和日用品,送去医院。 许黎川刚刚吃完晚饭,护理人员正在清理收拾。 晚餐是营养师进行搭配的食物,促进伤口恢复。 夏云初不声不响地把带来的衣服放进衣柜,洗漱用品放进卫生间。然后她走出来,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又回到卫生间拿了剃须刀和剃须膏。 许黎川下巴上一圈细密的胡茬,摸上去有点刺人。 她喜欢他干干净净的样子。 只是她手法实在生疏,许黎川有点无奈:“我伤的是腿,手还没废了。” 夏云初没有吭声,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她安静得有些异常。 许黎川敏感地察觉到一点异样。 他默不作声地躺着,难得顺从地由她在脸上胡作非为。 夏云初勉强在不伤及他皮肉的情况下,帮他把胡子刮干净,用毛巾擦干泡沫,凑过去在他下巴轻轻咬了一口。 “许黎川……”她静静地靠在他胸前,听他的心跳,明明近在耳边,她却觉得不真实,哑声说,“你对我好点吧。” 她拉起他的手,往自己心口上贴。 “我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总有一天会被打碎。” 她把脸埋进他脖子里,真真切切地让他感受到她的眼泪,她的惶恐。 “明知道你不爱我,可我好像,更爱你了……” 许黎川感受到一阵战栗,起先他以为那战栗来自紧贴着他的夏云初,后来他才慢慢发现,那轻微的战栗来自他心底。 他缓缓闭上眼睛,抬起手,想抱一下怀中人,却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理智清明。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平淡:“你今天去见云泊了,他跟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