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元旦剛過,一篇篇驚人眼球的新聞報道突然刷爆華夏網絡。 “震驚!世紀賭局:國內最大礦產集團老總陳善州和獨子陳路對賭!” “陳善州:五千萬給你,錢敗完乖乖滾回家繼承家業!” “陳路:我一定要在娛樂圈混出名堂!” “虎爹怒打衰崽,千億資金扔糞坑。” 勁爆的新聞充斥在各大媒體頭條,尤其是香江晚報,駭人的標題不知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陳善州和他19歲兒子陳路之間的賭局,在有心人的炒作下,弄得人盡皆知。 上班族津津樂道,嘴上嘲諷,心中羨慕,恨不得取陳路而代之。 娛樂圈眾歌手、演員似乎是半點也不顧忌陳路的家勢,嘲諷起來毫不留情。 因為陳路攜帶頂級配置進入娛樂圈,竟然失敗了! 而且隻用了三個月,近兩億的資金,現在帳面上剩下不到二十萬,工作室都快要倒閉了。 3月5日清晨八點,魔都金牛區星辰之外工作室內。 “嘶,腦袋好疼!這夢也太真實,也太長了!” 陳路頂著一張苦瓜臉,一隻手捂著隱隱作痛的腦袋,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帶著茫然。 低頭打量凌亂的屋子,各種樂器扔得滿地都是,腳下踩著被撕爛的作詞本,還有滿是腳印的曲譜。 “我這是做夢還是穿越?” 陳路踉踉蹌蹌地在屋內找了一個椅子坐下,皺眉梳理記憶。 他記得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中的世界科技稍微落後,但文化產業極度發達。 而他,影視歌三棲,結果正在巔峰時,一個車禍就打斷了他的美夢。 陳路能想起來夢中經歷的一切,甚至腦袋中刻下了許多娛樂圈內的知識和技能。 記憶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但陳路臉色卻變黑了不少。 “叮鈴鈴!” “叮鈴鈴!” 恰在此時,昨夜扔在工作台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陳路臉色一怔,眼睛猛然瞪圓,從凳子上彈起,飛撲一般就到了工作台邊。 尋著聲音找到手機,陳路推開壓在手機上面的亂稿,咬著牙看向手機的屏幕,果然,是老陳! 他親爹! “喂!小路。” 電話那端傳來熟悉的雄厚聲音,其中還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和羞愧。 暴怒的陳路自然聽不出來,他只是需要一個說法。 由於老陳的緣故,陳路從小就很在意的外號——小土包子,被全網知道了! 陳路現在太憤怒了,雙眼中的怒火不加掩飾,眼睛血紅,似乎要蹦出來一般,一隻拳頭緊握,顫抖著狠狠砸在工作台上,發出巨大聲響。 手指的劇痛絲毫沒有影響到陳路,他已經不在乎了。 衝著電話那端的老陳,陳路大吼道: “我為了音樂做了多少!你這樣對我?啊?你還是我爹嗎?啊!” 整個屋內都回蕩著陳路憤怒的吼聲,甚至佔了一層樓的諾大工作室內都能聽見。 “為什麽要把我放到全網黑?啊?” 電話那頭的老陳知道兒子會怪他,但是沒想到,兒子的怒火會這麽大。 他僵住了,眼神中滿是堅定和決絕。 他一言不發,等待兒子將怒火散盡。 憤怒中的陳路,腦袋早已一片空白,怒氣如開閘的洪水一般嘶吼著衝向老陳,氣勢磅礴,且滔滔不絕。 “我起早貪黑,七年,整整七年,全毀在你身上!你就用了三個月,僅僅三個月!” 陳路雙眼泛著淚光,由於極度的激動,身軀輕微的抖動,梗著脖子怒吼時,聲音也帶著顫音。 那是種哀慟的感覺,渾身充斥著絕望和被最親近的人背叛的悲慟。 “所有人都在罵我,罵我土包子,罵我爛泥!” 陳路大聲控訴著。 這三個月來,他過得生不如死。 吃瓜路人、娛記和水軍的黑稿和圈內歌手的嘲諷,每時每刻地縈繞在他的耳邊。 更關鍵的是,他從小就最在意的外號“小土包子”,現在被全網皆知。 他的每條圍脖動態下面,都是罵他的。 陳路甚至曾一度懷疑,這些人收了他爹老陳的好處,才會不遺余力的盯著他,並且黑他。 不過之前的陳路一直不相信,看著面色和善的老爹,有著華夏第一慈善企業家的老爹,會如此坑害他。 但是昨晚無意間聽到自己工作室內的員工說悄悄話,陳路才知道了一切,全都是老陳害的! 電話那一端的老陳沉默了,眼睛中的鋒芒消散了,他聽著兒子的痛訴,心臟像是被一把大手狠狠攥緊一般。 他張了張嘴,有心說些什麽服軟,但是到嘴邊的話,卻怎麽也吐不出來。 他沉著臉從椅子上起來,無意識地在辦公室來回踱步。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支持兒子的音樂夢,哪怕兒子真的有天賦,哪怕兒子真的喜歡! 陳路是他陳善州的兒子,是不能進入娛樂圈的。 娛樂圈太低端了,他看不上,也不允許兒子去混圈兒。 面對電話那端的沉默,陳路的語氣逐漸平靜了下來。 “我做了這麽多,你一個都看不到,不支持就罷了,為何要害我?” 只是因為之前的大吼,陳路的聲音帶著嘶啞。 但正是這種異常的平靜,讓老陳心臟一顫。 他了解兒子,兒子好像要鐵了心走上文娛道路,而他肯定會阻止。 這就很難辦了呀! “這件事我確實不該做。” 老陳面對著獨子,罕見地認錯了。 他無意識地抓起辦公桌上的黑色鋼筆,拿起又放下。 這是外人不敢相信的,一貫強勢,說一不二的陳董事長,竟然會認錯? 竟然會做出這種糾結的動作? 聽到老爹的道歉,憤怒中的陳路也詫異了一下,心中莫名地一松。 陳路用一種低沉蕭瑟的語氣說道: “如果昨天我什麽都沒聽見,您是不是會一直瞞著我?” 他語氣又高了不少,有自嘲,也有一絲釋懷。 到底是生他養他的老爹,他能怎麽辦呢? 從開始到昨天晚上,老陳一直瞞著他。 老陳靠著自己的面子,賣人情、花真金將他在娛樂圈的路給堵死了。 甚至還買通娛樂公司、歌手、還專門養了一批很厲害的水軍、娛記,整天打擊,嘲諷陳路,更不用說往自家工作室派二五仔。 面對兒子近乎直白的問責,將手機緊緊握住,朗聲道: “你是我的兒子,我不允許你去當一個戲子。” 老陳挪動腳步,站在落地窗前,健壯的身體站得筆直,如挺拔的青松一般。 微微起皮的嘴角緊緊抿住,眼神深沉如墨,怔怔地俯視著不遠處緩緩流動的永定河水,等待兒子的選擇。 他沒有正面回答,但已經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從煤礦產業起家的陳善州,從來都看不上小打小鬧的娛樂圈。 聽到老陳的話,陳路沉默了許久。 電話兩端都是呼氣聲,然後就是令人心中發毛的死寂。 陳路自嘲地笑了笑,他明白了老爹堅定的意願。 那就是不允許他進入娛樂圈。 三個月前和老陳打賭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但是現在看來,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在他工作室中的二十三個員工,竟然有一大半是老陳派來的臥底。 他們的任務不是為了幫助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而是如何將星辰之外工作室盡可能快地乾倒閉。 他被最親近的人背叛了。 這一刀扎得太狠,太隱蔽。 等工作室快倒閉時,陳路才意識到自己被老陳背刺了。 不知人間險惡的他,被自己的親爹,狠狠地上了一課。 現在的陳路知道了,他和老陳之間的矛盾,是無法用語言來解決的,必須要用結果讓老陳改變想法。 想到這裡,陳路已經沒了繼續和老陳談下去的心思,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給我半年時間,工作室不能發展壯大,我聽從您的安排。” 陳路說完,靜靜地等待老陳的回答。 他絕不會回到老陳的礦業集團工作,那種從早上忙到深夜,連家都顧不上的生活,絕不是他想要的。 聽到兒子的話,老陳怔了一下,嘴上幽幽一歎,但心中喜悅。 故意等了一會兒,才故作淡然地答應,“好!” 他不認為陳路有機會再起來,哪怕他讓手下人撤掉對兒子的封殺和限制。 不過這可能是兒子最後一個能證明一下自己能力的機會,那就答應他。 因為他相信無論如何,陳路都會失敗的。 父子倆很默契地掛了電話。 陳善州重新坐到椅子上,身子往後仰背靠椅子,一隻腳翹起,眼中滿是自信,手指輕扣紅木桌面,心中暗道: “既然半年後就會回來,那就最後再買一波水軍,給你一個體面的退法,也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畢竟老陳也心疼兒子,不想兒子頂著一個罵名退出娛樂圈。 兒子出道就是頂級資源加身。 錢、熱度、專業團隊和良好的自身能力,種種優勢扶持,依舊屢戰屢敗。 說句不好聽的,給一頭豬配上這種資源,都能火起來。 現在失敗了,難免遭受網暴。 不過兒子最在意的稱號“小土包子”,被全網傳播,這還真不怪老陳。 誰能想到,他手下駱經理雇傭的水軍黑粉,竟然如此厲害! 三兩招下去,直接把陳路給打趴下了。 於此同時,星辰之外工作室。 掛了電話的陳路抱著胳膊,苦著臉看著一片雜亂的屋內,三兩步走到外面,粗略地看了看整個工作室,臉色更差了。 昨晚衝動了呀,把所有員工轟走就算了,萬萬不該發脾氣將一整個樓層的工作室都弄亂的。 哀歎一聲,陳路決定先打掃乾淨,順便想想工作室的發展思路。 他一定要做給老陳和黑粉看看,他陳路,絕不是土包子,他還是有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