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晨光柔柔的灑在街道上,透著一層暖暖的細芒,此刻時間尚早,路上顯得有些冷清,忽然間一輛白色馬自達轎車呼嘯而過,驚飛了幾隻流連於櫻花樹間的雀兒。 “Bourbon,此時正值櫻花爛漫,你又難得回趟日本,怎不多留些日子?”開車的人戴著一副黑墨鏡,穿著一身黑西裝,轉彎的瞬間移目自車子的反望鏡裡望了一眼坐於後座的男孩,淡笑道:“你任務完成的那麽完美,我想你多留些日子放松下自己,boss他也會理解的。” 後座上,男孩將黑色的帽簷壓得很低,一襲寬大的黑色風衣將他裹得嚴嚴實實,雖是如此但還是依稀可以看得出他略顯黝黑的面容生得分外的清秀俊氣,此刻男孩正單手托著腮,倚著車門,靜謐的面容上一雙眸子隱藏於薄薄的黑色鏡片後,安靜的望著窗外。 許久的沉默,男孩依舊緊抿著薄唇,俊顏上平靜得近乎有些詭異,他似乎不曾聽到開車人說的話。 櫻花翩躚,宛如淡粉色的蝶兒般撲上疾馳而來的汽車,只是這最絢麗壯觀的櫻花雨絲毫沒感染到車內靜默的氛圍。 開車的人皺了皺眉,手指敲了敲方向盤,繼續打趣道:“你還年輕,用不著這麽早就步入無趣大叔的行列吧?那樣多沒意思,會沒有女人緣的哦!“ “等等,Rum。"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話音,雖有稍許稚嫩,卻充滿了令人不禁汗毛直豎的男子氣概,然而這種強烈的落差聽在耳裡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聽覺享受。 開車的人不禁一怔,腳下一個急刹車,笑道:“怎麽,改變主意了?不回美國了?那我可以給你介紹個好地方。” “可以了,Rum你在這等我片刻。”哢,一聲輕響,男孩不待那人作出反應迅速打開車門,彎下腰身兀自走了出去。 車外,一片開闊,一棵紫藤蘿攀在一棵枯樹上撐出了一大片的陰影,此時此起彼伏的綠葉叢中一串串碩大的花穗垂掛於枝頭,紫中帶藍,燦若雲霞,風一吹宛如一大片紫色的流瀑在陽光下流淌,無不透著一種動態的美麗。 “小姑娘,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裡,是在等人嗎?”Bourbon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垂下眼睫望向不遠處穿著白色碎花連衣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靜靜的坐在石凳上,恬靜而溫柔。 她揚起小臉望著突然而至的陌生男孩,點了點頭轉而又搖了搖頭,白淨的小臉上透著一絲淡淡的落寞。 Bourbon勾了勾唇角,抬步上前,走至小女孩身前,蹲下身子好奇道:“怎麽又點頭又搖頭的?” 小女孩有著一雙湛如大海般的眼瞳,此刻她的目光正落在身前那副晶瑩剔透的俊臉上,只聽她小聲道:“不知道為什麽,他最近都不願意和我一起玩了,連叫他的名字都不行,幼稚園時明明很要好……昨天我有約他到這來玩,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會來了……” “既然知道他不會來,為什麽你還在這等待呢?”Bourbon抬指推了推鏡框,他有點不理解此時所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奇怪女孩。 小女孩收起落寞的神情,晃了晃小腿,眸眼一彎道:“因為我並不討厭等待啊,總覺得等待的越久,重逢的時候就會越幸福。” “果然個奇怪的小女孩!”Bourbon起身,抬起手臂撫了撫垂下的花蕾,淡道:“你等待的心情不會白費的,至少有這麽多,這麽美的花兒陪著你……再見了,小姑娘。”Bourbon松開手指,移步往回走去。忽然間他的衣角一緊,已被一隻小手緊緊拽住,Bourbon疑惑回首,卻見小女孩正一臉認真的望著自己。 “還有什麽事嗎?”Bourbon很顯然並不討厭身後這位不期而遇的小小姐,當即轉過身來,微微俯下身子,唇角高高揚起。 小女孩踮起腳尖,努力的將小手放於他的頭上後,閉上眼睛,小手笨拙的輕輕撫了撫Bourbon後腦杓,柔聲道:“大哥哥不悲傷哦!” 一陣風拂過,花串摩娑,樹下彌漫著一股醉人的香氣。 Bourbon隱於墨鏡後的瞳仁猛一收縮,心裡似漏了一拍,他明明隱藏的很好,這個陌生的小女孩是如何看出的。 “大哥哥不悲傷哦!”小女孩柔軟的嗓音再次傳來,她的掌心很溫暖,截然不同於他身上的陰冷,有點像太陽的那種溫度。 Bourbon緊繃的神經一松,閉上雙眼,細細感受著這一刻難得的恬靜與安寧。不知過了多久,小女孩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揚起小臉,衝他彎眸一笑,Bourbon立直身子淡淡一笑:“再見!” “Bourbon?”一金發女子將手中咖啡杯遞予一斜立於窗畔的男子,隨口笑道:“很少見你會看一樣東西看得出神。” “只是偶爾過往的一些碎片會突然出現在記憶裡。”Bourbon淺抿了一口咖啡,望著窗外慢慢道。 “哦?”貝爾摩德撩了撩金發,轉身往沙發走去,擺擺手道:“對於我們這種生活在黑暗裡的人,偶爾能有一兩件可回憶的事,已然很滿足,那麽是什麽時候的往事呢?” “十二年前,初來日本執行任務的事了。”Bourbon的眸光透過玻璃窗遠遠落於一棵紫藤蘿上,淡淡道:“久的已記不太清了……” “哦?”貝爾摩德自銀製煙盒裡抽出一根煙,動作嫻熟的點上後,一縷青煙自她指間嫋嫋升起,漸漸湮沒了她精致嫵媚的面龐:“是乾掉Chivas那件事啊,我記得他曾是你的導師。” 波本食指緊緊扣住杯壁,英挺的眉宇間彰顯著堅毅與無畏,這副唯有在煉獄中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戰鬥,才會擁有的嚴整面容上,紫灰色的眸眼裡閃爍著潛藏的憂鬱,稍頓,波本唇角緩緩揚起,淡道:“這也沒辦法,畢竟他背叛了組織!” 貝爾摩德優雅的舉起煙,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圈後,戲謔道:“但用你的手去解決曾經的恩師,心裡還是會難受吧!” “起初或許有那麽一點……”波本稍稍有些失神,抿了抿逐漸乾澀的雙唇,繼而轉身,移步至貝爾摩德前,微彎腰身將咖啡杯放於茶幾上,起身的瞬間移目望了一眼沐浴在嫋繞煙霧中的女人,邪邪冷道:“以後這種沒必要的見面能免則免吧。”說完,轉身移步間衝身後的貝爾摩德擺了下手,大步往門外走去。 貝爾摩德身子前傾,將指尖吸了一半的煙按在透明的煙灰缸裡撚了撚,火星漸漸熄滅:“Bourbon,之後何又不了呢?” 隔著本該聽不見的距離,在飄散著獨屬於女人的香味的空氣裡,貝爾摩德聽到了隻言片語。 “那天,我好像遇見天使了。”門哢嚓一聲被輕輕合上的刹那,波本低聲答道。 貝爾摩德嫵媚一笑,起身往臥室走去,她的臥室很大,家具卻不多,稍稍顯得有些雜亂的電腦桌上散放著幾張照片,貝爾摩德走上前去,身子微微倚靠在桌畔,將雙臂環繞於胸前,垂下眼瞼望著照片上笑靨如花的女孩,唇角慢慢揚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若細看,不難看出她此刻的笑容是與尋常都不同的,那是發自內心真誠而愉快的笑:“天使麽!” 傍晚時分,夕陽西沉,薄暮的余暉將地平線映成了暖暖的橙紅色。 毛利偵探事務所下,一輛白色馬自達 RX-7 FD3S跑車緩緩停了下來,安室透一手提著禮盒迅速下車關好車門後急步登上了台階,夕陽下,橙色的余暉映在他俊俏瘦削的側臉上,閃爍著迷人的光暈。 偵探事務所內,清脆的門鈴聲艱難的穿透了屋內的嘈雜,傳到了廚房內,正忙著準備晚飯的毛利蘭手中的鏟子頓了頓,剛想出口提醒正唱得即興的毛利小五郎,想了想最終也只是徒勞索性作罷,毛利蘭迅速將火關小,擦了擦手後急忙跑出去開門。 “安室君!”毛利蘭打開門,見是安室透,剛欲將他迎了進來,卻見頭上歪戴著領帶的毛利小五郎衝上來一把勾住安室透的肩膀,大笑道:“是安室啊,來,正好來陪老師喝一杯。” “爸爸!”毛利蘭頭疼而又無奈的瞪了一眼醉醺醺的小五郎後,尷尬的衝安室透笑了笑。 “沒關系的,小蘭小姐。”安室透眸眼一彎,露出令人心安的陽光笑容,就在他被毛利小五郎拽進去的瞬間將手中的禮盒遞到蘭手中,笑道:“托朋友帶的,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毛利蘭清麗的面龐上閃過一絲驚訝,手中的禮盒暖暖的,依舊殘留著他掌心的余溫。 “蘭姐姐?”嗲聲嗲氣的童音自門側傳來:“這是什麽?”放學歸來的柯南走到毛利蘭身旁,踮起腳尖望了望禮盒,嗓音微變,隱隱帶著一絲酸酸的味道:“巧克力味的京都鳥……誰送的?” “恩,是安室君送來的。”毛利蘭接過柯南手中的書包,關上門,不在意的邊走邊道。 “Bourbon!”柯南心裡猛烈一震,逆光的鏡片微微擋住了他嚴峻的面容:為何還不離開?灰原的事應該已經解決了……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麽?還是又有其他新目標了? 此時毛利偵探事務所的對面大樓內,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男子緩緩放下手中望遠鏡,垂首點上了一根煙,低淬道:“還是那麽的獨斷專行,真是個礙眼的存在。” “老大,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另一名身材粗壯的黑衣男子恭聲詢問道:“Bourbon,為何還要執意留在日本?這邊的情報搜集得也差不多了。” “Vodka,監視波本的行動暫且停止。”琴酒將手中的煙丟在地上,狹長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狠辣的冰寒:“畢竟他生活在黑暗裡慣了,對於周遭的反偵察能力是極強的,如今時機尚早,還是不要過早的激怒了這頭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