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際驅馳 “且慢!”風染搶在護衛們動手之前,驟發內力,把抵在架在自己身上的各種兵刃嘩啦啦地震開,身形前掠,縱上了幾級台階,在護衛們的一片怒吼哀嘶中朗聲說道:“殿下若答應與我一談,風染願束手就擒。否則必血流成河,殿下能拿下的也只是風染的屍體。” “威脅我?”賀月的聲音不大,透出一股威攝之氣。 風染抿著唇,忽然把手裡的劍遠遠扔了出去,然後摘下劍鞘又扔了出去,繼而解下湛藍披風,解開腰帶,抖了抖衣服,顯示他身上再無長物,抬手拔下綰著發髻的玉簪子,一頭柔順的青絲便披散了下來,說道:“風染懇請殿下賜予一談。” 就算風染解除了全身的武裝,賀月仍然不是風染的對手。風染所要求的“一談”,顯然是只有他和風染兩個人的密談,一旦密談破裂,他毫無懸念會被風染所製。武功到了風染這種程度,任何東西,信手拈來都可化為利刃,賀月哪有抵抗之力?在父皇遇刺之後,他現在擔負著安定索雲國政局的重任,絕不能給風染挾製自己的機會。賀月看著風染,一言不發,只是眼神微微有些嘲諷。 “想必索雲皇宮裡也有化功散,風染鬥膽,求殿下賞賜一劑。” 賀月精光一閃:“你願意化去內力?” “但求殿下能賜予一談。” 一個人的武功高低,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內力高低。若是內力被化去,就算練有精妙招數,那也變成了花拳繡腿。拋棄佩劍,除卻武裝,化掉內力,束手就縛,風染寧願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只求一談,不知道他要談的是何事?何人? 只因鳳夢大陸尚武,曾經發生過多起習武者在皇宮暴起傷人事件,為了保證皇家安全,因此特意配製出這化功散,除了忠心可靠,肩負守衛皇宮重責的護衛守將之外,所有入宮的宮女內侍妃嬪雜役等,都要服用化功散,以確保皇宮大內沒有人身負武功,沒有人可以憑借武功興風作浪。這化功散對人體倒是無害,就是專門用以散去習武者的內力,並且沒有解藥。想要恢復內力,只有從頭再練。 看著風染在眾目睽睽之下,仰頭飲下暗紅色的化功散,賀月不自覺地暗暗舒了口氣。 內力就是習武人的精氣神,用藥物把內力化去,就仿佛把精氣神從人體裡硬生生抽去一般,是一個快速虛脫的過程。這個過程很短,並沒有多少痛苦,被化去內力的人,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會有手酸腳軟,氣短心促,渾身乏力的虛弱症狀,這是一個從有內力到無內力的適應過程。內力越高,虛弱的症狀越加嚴重,適應的時間越長。 飲下化功散後,風染靜靜地站在台階中間,他原本就沒有多少血色的玉色容顏,微微黯淡了幾分。 許寧向護衛們使了個眼色,便有兩個護衛走了上來,一邊一個扣住風染的腕脈,運起內力衝刷進風染的穴脈中,所過之處,果然毫無內力抵抗,自己的內力在風染體內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兩護衛一對眼色,不約而同摧發內力,猛向風染丹田進襲。這個人一路闖進來,死了傷了殘了他們多少兄弟?他們要毀了這個人的丹田,讓他永遠也無法再重練內力,成為廢人! 初初化去內力,本就是最虛弱的時候,再被外力入侵,原來通暢的經脈頓時被毀損得七零八落,風染轉眼間就內傷不輕,經脈被毀的奇痛,令他的臉色更加黯淡,明知道兩股內力直奔自己丹田而去,他也已經無力抵抗,抿緊了唇,一聲不吭,準備著承受更大的痛楚。 “夠了!放開他!”賀月低低喝道。他對兩個護衛借著試探風染內力猛下辣手的貓膩全然不解,只是看出風染神色驟然痛楚,便知道不對勁了,趕緊喝止。 兩護衛的內力尚未襲至丹田,被賀月一喝,隻得恨恨撒手。 許寧吩咐道:“綁上。” 護衛們還沒有來得及動作,賀月便道:“不用。” “殿下,小心為上。”許寧勸完,回頭又吩咐:“綁上!” “我說了,不用綁!”賀月不由加重了語氣。許寧雖然是老臣,是擁戴自己稱帝的中堅力量,可到底君臣有別,哪裡輪得到許寧自說自話地替自己發號施令了?風染已經被化去內力,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又手無寸鐵,自己好歹也是練了這麽多年武功,不算太差,真不覺得此時的風染還有能力威脅到自己,樂得在風染面前表現得大度一點。 “小七,”賀月吩咐道:“帶許大人去客房歇息,回頭繼續商議。”小七是賀月的貼身近侍,長得眉清目秀,看著也機敏伶俐,應聲著,便引導著臉色有些難看的許寧去客房了。 賀月衝內書房外,滿滿一院落的護衛們一揮手:“都下去。”衝風染說道:“二殿下請。” 風染隻覺得提腿邁上台階是如此的沉重,幾乎一步一挪,原來,沒有內力的人,行動是如此艱難。是了,以後他都不會再有內力了。只要在太子府一天,他都不能擁有內力,進了太子府,他沒打算活著出去。那兩個護衛要毀了他丹田,他不覺得可惜,關鍵時候保下了丹田,他也不覺得慶幸。反正他這輩子,不會再有內力,也用不到丹田了。 進了內書房裡的小客廳,賀月自己坐了主位,指著旁邊的客位:“二殿下請坐。” 風染站在賀月下手,說道:“風染已是死亡之人,不敢當‘二殿下’之稱,在殿下跟前,風染只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亂民,站著回話便是。” 賀月直視著風染,猜想三年前的風染,劍意淋漓,咄咄逼人,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問道:“說吧,你來見我,想說什麽事?” “風染想用自己,跟殿下交換一個人。他出來,我進去。” “誰?” “陸緋卿。” “陸緋卿?”賀月隻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了:“那是誰?” “就是三天前被抓的那個刺客。” 賀月臉色一沉:“你想救他?” 風染跪了下去,說道:“風染才是行刺主謀,他什麽都不知道,該來抓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