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村口。 陳軍望著熟悉的村莊,深吸一口氣。 三年了,自己終於回來了。 三年前,陳軍還是小王村一個寂寂無名的農家小子。 因為家裡是村中為數不多的外來戶,自小就被村裡的人欺負。 十八歲那年,因為成績優異,被一所重點大學錄取,本以為翻身有望,卻被村長的兒子王成龍莫名其妙頂替,隻好老老實實跟在父親背後種地。 十九歲那年,因為家裡拿不出彩禮,被女友王娜當場悔婚,一家人成為村裡笑柄。 “陳軍,就你這慫樣子,你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你陳家自你開始斷子絕孫。” 王娜刻薄的嘴臉至今記憶猶新。 二十歲那年,父親因為瑣事和村中惡霸王虎兄弟發生爭執,被打斷雙腿,就此癱瘓在床。 不得已,陳軍隻好外出打工。 酸楚逐漸湧上心頭。 每一筆回憶,都是一筆血債。 三年前,他曾經站在這個地方發過誓。 有朝一日,若是發了財,必要穿著這身衣服重回家鄉,再好好看看欺辱過自己家那些人的嘴臉。 三年已過。 如今的陳軍已是亞洲地下世界最大的集團“神龍帝國”的掌舵人,世人尊稱“龍王”。 手掌萬億財富,是無數名流富豪爭相巴結的對象。 手下八大“熾天使”每一個都是叫世界為之顫抖的狠角色。 更是在這幾年裡,以小王村為中心,輻射周邊三市,十八縣,不停的加大投資力度,塑造出了十幾個聲名顯赫的富豪。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窮。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奧迪突然從陳軍身邊飛馳而過,刷的濺了陳軍一身的泥水。 嘎吱。 奧迪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然後往後退了幾步,停在陳軍身邊。 車窗搖下。 一張很是眼熟的臉從裡邊探出頭來。 “哎,這不是陳軍嗎,聽說你三年前出去打工了,這是發了大財回來了。” “你說你發財了也不知道給自己買身像樣點的衣服,怎還穿著這身民工裝,也不嫌寒磣?嘖嘖,你看你這鞋都穿的開膠了,也不知道換,不會是沒錢買吧。” “王娜,你快看看你的老情人,混了三年了,怎還是這逼樣啊,哈哈哈。” 車裡的人上下打量了幾眼陳軍特意換上的一身民工裝,肆無忌憚的嘲笑起來。 王濤! 陳軍的心中湧起一股怒氣。 就是這個王八蛋三年前,仗著家裡有錢,搶走了自己的女朋友王娜,為人還是這麽刻薄,一看自己穿的不好,便大肆嘲笑。 什麽東西! “老公,別理這個廢物,我早就說過了,這小子一輩子都不會有出息,還真以為去到大城市就能烏鴉變鳳凰了,呸,你看他現在混的這熊樣,當初我瞎了眼才會跟他相親。要是真嫁給了他,估計我現在都能後悔的上吊了。” 說這話的是坐在副駕駛的王娜,三年不見,變的有些發福了,身上穿了一身仿製的香奈兒,頭髮燙了個大波浪,劣質香水的味道迎面撲來,渾身散發著一股濃濃的城鄉結合部的味道。 就她這種貨色,扔在大城市的小巷子裡,也就百八十塊的料。 這些年很多東西都變了,唯有人心沒變。 壞人就是壞人。 一輩子怕都變不了。 “嗨,王娜,你怎能這麽說陳軍呢,好歹也是老同學啊,你看這大老遠的回村裡來,連個交通工具都沒有,太可憐了。” “陳軍,你上車吧,我稍你一段路,這裡離進村還有好幾裡,就當報答你當年放棄王娜的報酬吧,要不是你我怎能娶到王娜這麽漂亮的媳婦兒,你不知道吧,王娜去年還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呢,嘿嘿。” 王濤故意說道,還當著陳軍的面摟住王娜的脖子吧唧在她滿是粉末的臉上親了一口。 當然,他不是誠心邀請陳軍上車,就是借這話頭兒刺激羞辱陳軍。 村裡人都要個臉面,更何況,陳軍當年是村裡出了名的自尊心強。 他不相信陳軍能真拉下臉來坐自己的車。 “好。” 沒想到,陳軍就真坐了,拉開車門,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還隨手把他那髒兮兮的編織袋扔在了王濤剛裝修過的真皮沙發上。 陳軍早已見慣了外邊的驚濤駭浪,這兩口子的拙劣把戲在他眼裡就是笑話。 既然這兩個小醜喜歡玩,那便陪著他們好好玩玩。 “你” 王濤的臉色刷一下就變了,想要把人趕下車,但剛才話是他自己說的,隻得恨恨的說道; “那行,我送你到前邊路口,你下車,自己走。我跟王娜待會還要去隔壁村辦點事,不順路。” “媽的,臉皮真厚!” 王娜卻故意低聲罵了一句。 王濤眼珠轉動,偷偷往後看了一眼,想看看陳軍是啥臉色。 誰知道,陳軍臉色如常,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就好像他兩口子是專職司機一樣。 狗日的,在老子面前裝大頭蒜,你看以後我在村裡怎麽弄你! 王濤恨恨的想到。 “哎,陳軍,你這些年到底在城裡幹啥啊,怎混成這逼樣了,連雙像樣的鞋都買不起了?” 過了一會,見陳軍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王濤忍不住又開始找事了。 “沒幹嘛,在廠裡打工。” 陳軍隨口道。 “哈” 王濤一邊開車一邊不屑的搖搖頭. “打工能掙個屁錢啊,一個月掙四五千,吃住一去,毛都沒有,叫我說,你還不如回村裡乾呢,現在國家扶植新農村,我想像你這種人才,肯定能有用得到的地方,實在不行,你去我廠裡乾活啊,管吃管住,一月給你兩千,不比在城市舒服?” 說著,王濤又斜眼看了陳軍一眼,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別要他,去城裡的人都學懶學壞了,去年叫的那個二狗子,來廠裡幹啥啥不行,還偷東西,以後凡是城裡返鄉的,咱們廠裡一個不要。” 王娜突然插了一句,胸膛高挺,臉色嚴厲,一副女強人的樣子。 “呵。” 陳軍的目光終於落在了王濤臉上。 “王濤,那你這兩年在幹啥呢,聽你口氣混的挺好的吧。” “那可不是。” 王濤一看,終於把陳軍的注意力吸引到這事上了,眉飛色舞的吹噓開了。 “你不知道,你剛離開村不久,我家就開了一個水果加工廠,現在村裡一大半的人都在給我家乾活,每天幾車幾車的往外拉貨,咱們附近這幾個縣市超市的水果罐頭,都是我家生產的,一年少說也有個一百萬,要不,我怎能這麽快就開奧迪呢,陳軍,有駕照沒,要不。以後給我開車算了。” “呵,我們家那廠就在你家老房子上邊蓋著。” 王娜又插了一句話。 “啥,你把我家老房子拆了,那我爸媽,我奶奶住哪裡?” 陳軍蹭的一下坐起了身,目中陡然射出兩道寒光。 “哈,你別激動,那房子不是我拆的,是村裡二虎拆的,我花錢買來的,你能耐找二虎報仇去。” 王濤回過頭。衝著陳軍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還真當你小子沒脾氣呢,這不,開始生氣了吧,等著吧,爺叫你生氣的日子。還在後邊呢。 “好。” 陳軍緩緩的又坐了回去,似乎不經意間問了一句: “王濤,你家那罐頭廠叫啥名字。” “浪濤罐頭廠。” 王濤大聲說道,嘴角露出了得意笑容。 不裝了吧,現在知道誰是爺了吧,想來我這上班了吧,你tm快來求老子啊。 陳軍沒有說話,拿出手機默默的發了一條信息—— 張老六,查小王村“浪濤罐頭廠”的底,一個小時之內,斷掉他所有的生意訂單,要不然,你三年前是啥樣子,以後還是啥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