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燕問醒了過來,發現竟已至午時,泥灶中柴火已熄,破罐子還在,但其中靈茶已空,邋遢老者卻不見了。 “這個邋遢老者不簡單啊。” 燕問發出一聲感歎。 剛才喝茶時,他竟進入了一種空靈玄幻的神奇境界。 平時許多想不通的道理,現在卻豁然開朗,一口靈茶竟讓他感悟良多,修為和境界又精進了一層。 “難道這個邋遢老者竟是……神武第一茶道高手邵茗峰……” 突然,燕問心中一動,他不禁記起師傅當年曾和他說起過,神武第一茶道高手邵茗峰其貌不揚,甚至有些猥瑣不堪。 這與剛才那個邋遢老者不是極其相似嗎? 再說了,除了邵茗峰這樣的茶道高手,又有誰能泡出這樣好的靈茶呢。 燕問一想起剛才喝茶時所進入的那種玄奇的狀態,心中就不由一陣陣地激動。 剛才的他,分明是進入了頓悟的狀態。 修行易為,境界難悟。 修行都是逆天行事,每提升一分功力修為,都殊非易事。 越到高深處,越是艱難。 與提升功力修為相比,境界的突破和提升更是艱難。 畢竟,在像凌宵這樣的名門大派,從來也不缺少靈石和丹藥,門下弟子要提升修為進境,遠比一般門派要來得容易。 但是境界的突破和提升,卻往往需要機遇。 這一次,燕問下山歷練,就是想在紅塵俗世中磨煉自己的心境。 “唉,自己竟是白白錯失了這麽一段機緣。” 燕問看著猶在入定之中的南宮雲珊和辛炎,知道他們正處在頓悟的境界之中。 三人之中,他的茶喝得最晚,也喝得最少,是以所得也最少。 這讓他不禁有些後悔,為什麽沒聽老者的話,多喝上一口。 又過了好一會兒,南宮雲珊終於醒了過來。 從入定中醒過來之後,她眼中又多了幾分清亮,卻又似越發深邃,讓人更看不真切她的心意。 南宮雲珊說道:“剛才的泡茶的老者不知是何方高人,好厲害的茶道。” “天下的奇人異士何其多,或者是哪位遊戲的前輩高人吧。”燕問隱隱猜到,這個邋遢老者極有可能是神武第一茶道高手邵茗峰。可是他深受師門教誨,素來謹慎,從來不妄言。 他看了一眼辛炎,說道:“姑娘的這位朋友天賦不錯啊!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他應該是禪符雙修的吧?” 南宮雲珊笑道:“他所學頗雜,連我也搞不清他主修的是什麽功法!” 燕問功法為深厚,見識不凡,卻看不透辛炎身上所修的功法。不過,很快他的目光就轉到了南宮雲珊,熱辣辣的目光看得南宮雲珊心中一陣地發慌。 燕問沉呤了半晌,從懷中拿出一個玉佩,交到南宮雲珊手中,說道:“這枚玉佩還請姑娘收下,權當是留作紀念吧。”說完就大步離去。 南宮雲珊正要推辭,卻發現燕問已經走遠了,他的步子並不大,速度看似也並不快,但是在片刻之間,身形已經消失在南宮雲珊的視線之中。 “好快的身法!”南宮雲珊好久才收回目光,她端詳著手中的玉佩,只見這枚玉佩用料上乘,觸手生溫,顯然是玉中精品。 最讓她覺得驚異的是,玉佩正面竟刻著一個枚青色的小劍,這枚小劍形製別致而精巧…… “難道這是……” 南宮雲珊心中一顫,翻過玉佩,只見在玉佩的背面赫然刻著著兩個小字。 “凌宵!” 南宮雲珊看清這兩個小字後,不禁驚呼失聲。 宵派的創派祖師赤宵道人就出自凌宵,所以赤宵派也是凌宵的附屬門派。南宮雲珊作為赤宵派的核心弟子,對凌宵的事情也遠較一般的修者要了解得更多。 據她所知,在凌宵派能擁有這種玉佩的隻可能是內門弟子。 凌宵派是當世最強大的劍修門派,也是修者轄境內最強大的門派。 凌宵派弟子眾多,數以百萬計,但是內門弟子的人數卻並不多。 據說,凌宵派對內門弟子的選拔卻極為嚴苛,能進入內門者無不是天縱之才。 “這個燕問竟是凌宵派的內門弟子。可是他為什麽要把門派的玉牌送給我?” 不知為什麽,南宮雲珊心中亂得如同亂麻一般,她隱隱預感了什麽,卻又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恰在此時,辛炎也醒了過來,她隻好把玉佩趕緊放入懷中。 辛炎醒來之後,目光更是清亮,他在剛才這一碗茶中的所悟所得,在三人之中,竟是最多。他有種預感,只要把今日所得融匯貫通,假以時日,說不能突破《天火煉神》的第二層境界。 “咦!那個小白臉呢?怎麽跑得沒影了。”辛炎很快注意到,燕問不見了。 不知為什麽,南宮雲珊一見辛炎提起燕問,心中就有一股無名火氣升騰而起,她沒好氣地說道:“他還沒走遠呢,你是要是想,現在我還可以把他找回來。” 辛炎一聽,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說道:“哥最煩的就是小白臉什麽的,走了好,走了好。”說著他試探著問道:“師姐,你還逛不逛街?” “不逛了。咱們回去吧。”南宮雲珊原本是想在天星城好好地逛一逛的,卻被燕問的事攪得心亂如麻,她一心隻想離開天星城。 “回去?”辛炎一愣神,他問道:“咱們是回水南靈苑還是回門派?” 南宮雲珊想都不想,說道:“自然是回水南靈苑了。” 辛炎一聽南宮雲珊要回水南靈苑,心中一陣地竊喜,口中卻道:“水南靈苑太過簡陋了,就怕師姐住不習慣。” 南宮雲珊說道:“我們修行之人,那有那麽多的講究。再說,你能住得下,我就住不下?” 辛炎和南宮雲珊通過傳送陣從天星城回來水南界,出了城門之後,辛炎正要坐上自己的機關鳥,南宮雲珊卻道:“你還是坐到我的座騎上來吧。” 南宮雲珊的坐騎是一隻四品雲鶴,翼身展開長達兩丈,極是神駿,起來還是又快又穩,辛炎坐在上面覺得十分過癮。 “看來哥有空也得置辦一個座騎了!”辛炎現在的機關鳥只有二品,不但難看,而且飛不高也飛不快,根本無法與南宮雲珊的雲鶴相比。 南宮雲珊的雲鶴飛得極快,不過片刻就到水南靈苑。 辛炎指著雲霧繚繞的前方對南宮雲珊說道:“前面就是水南靈苑。” 南宮雲珊順著辛炎所批的方向一看,只見水南靈苑整個籠罩在一片茫茫白白霧之中,什麽都看不真切。她知道這便是辛炎所建的護苑大陣——《天罡星宿大陣》。南宮雲珊修為深厚,見識極是不凡,她一眼便能看出,辛炎所布的這個護苑大陣玄奧無比,暗藏殺機,若是不小心陷進去,沒有金丹期的修為,要想出來可不容易。她不禁讚歎道:“你這個大陣布得不錯,難怪散修盟會折在此地。” “我能布下這個大陣,還要多謝師姐所贈的《符陣初解》!”辛炎聽了南宮雲珊的誇獎,心中就像吃了密糖一般甘甜,他手指一點,大陣中便現出一條通道, 他把手一讓,對南宮雲珊道:“師姐請!” 南宮雲珊沿著辛炎所開出的通道,一邊走一邊看,只見鋪道的石塊全是三品以上的金焰石,一座用巨石壘成的山門聳立的前方,極為壯觀,上書“水南靈苑”四個大字。 靈苑的苑牆和苑門也修繕一新,沿著苑牆還種著一圈觀賞用的玉蘭木,開著素白而雅致的花朵,和紅色的苑牆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恭迎大人回苑!” 辛炎和南宮雲珊才進靈苑,鄭銘已帶著一大群散修前來迎接。 南宮雲珊見狀,不由一笑道:“喲!看起來你混得還不錯嘛,連修奴都有了。” 辛炎搖了搖頭,苦笑道:“他們原本都是散修盟的修者,我殺了卓龍之後,他們也無處可去,所以就把他們都留在了靈苑之中。”說著他對鄭銘等人說道:“我這裡不興迎來送往的這一套,你們該幹嘛幹嘛去。” 南宮雲珊突然道:“我想先到靈苑中去看看!” 辛炎點頭道:“師姐肯到靈苑中來指點,自是榮幸之至!”說著開啟了禁製,領著南宮雲珊步入了靈植大陣之中。 南宮雲珊在還沒進入大陣,就感覺到一陣濃鬱的靈氣撲而來,這些靈氣精純無比,雖然比起那些傳說中的洞天福地來,還差得遠,但是比起她所居住的小院來,卻不讓遑多。 眼前的景像更是讓南宮雲珊大吃一驚,只見整個靈植大陣一片生機盎然,絲毫也看不出這裡曾經經歷過戰火的塗炭。 她還欣喜地發現,靈植大陣中的所有靈草都被巧妙的套種在一起,高大喜光的靈草種植在向陽面,低矮喜陰的就被種植在背陽面,彼此之間隔或緊密,或稀疏,高低錯落地被種植在了一起,其中的組合變化極多,有些組合就是她之前也沒有見過。 這些靈草之間還暗合符陣之道,一叢叢,一塊塊的靈草就構成了一個天然的符陣,形成一個個小的聚靈陣、聚火陣、聚水陣…… 光是南宮雲珊所走過的這片五畝多的地面中,就有數十個各種各樣的小陣法,這些小陣各有妙用,卻又彼此相生相長,被巧妙的組合在一起,往往幾個小陣就組合成一個大陣。而且越往大陣的中間走,種植的靈草品階就越高,靈草之間的搭配就越是精妙。 南宮雲珊看得不住點頭,她才到天北城就聽人說,辛炎的水南靈苑經營規置得十分出色,算得上是水南界各大靈苑中的頭一份。她親眼看過之,發現眾人的讚譽一點都不為過。不要說水南界這麽偏僻的地方,就算是在黑矅界像這樣的精致的靈苑也不多見。 看著眼前美倫美煥的靈植大陣,南宮雲珊不由發出一聲感歎:“你這個小鬼頭,倒還真有幾分本事!不過,你所學的不是嗎?怎麽還懂靈草之道?” 辛炎被南宮雲珊說得臉上一紅,他搖搖頭道:“這個靈植大陣可不是我布的。這是何冬子師兄的妹子文秀姑娘所布!” 南宮雲珊不禁大為好奇:“文秀姑娘居然如此厲害?可是她怎麽又會到了你這裡?” “文秀被人逼婚,鬧得家破人亡,姐弟倆前來水南投靠兄長,卻被散修盟的人抓了起來,正好我來到此地,將她們救了出來。”辛炎說著便將又不如何從散修盟手上救下文秀,文秀又是如何規置靈植大陣的經過講與南宮雲珊聽。 南宮雲珊歎了口氣,說道:“這些年門派中汙煙障氣的,實在讓人糟心。孟、毛兩家的人倚仗家族的勢力,橫行霸道,為所欲為……你能在這水南靈苑站住腳跟,也算一個異數了。”說著,她看了辛炎一眼,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辛炎眼中火光一閃,斬釘截鐵道:“哼哼,我可不管他什麽毛家、孟家,他若是敢上門找麻煩,來一個我就殺一個!” 南宮雲珊搖搖頭,說道:“孟、毛兩家的勢力極大,就是我爹有時也要顧忌三分。你現在羽翼未豐,還不是他們的對手。” “打不過,也要打!何況,我現在已經和他們勢同水火,已無共存之可能。”辛炎一提起毛孟兩家,心中就是一陣地火光,若不是孟雲生和毛六父子等人,他怎麽會練上腦殘無比的《天火煉神》呢?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兩家的人最是陰損狠毒,這回散修盟來襲的事,我看只怕與這兩家脫不了關系。他們這些人我知道,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定還會想法子來害你的!”南宮雲珊想了想,說道:“反正現在我左右也無事可做,就在你這裡住下來。有我在這裡,他們就算要動手,也要顧忌幾分的。” “師姐不可!”辛炎一聽,立時便急了,他連連擺手道:“師姐是萬金之軀,切不可為我的事輕身犯險。” 南宮雲珊笑了,說道:“什麽千金萬金的。其實在門派之中,我也不過一枚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罷了。好了,咱們不說這些沒意思的事了。我們還是去看看文秀和虎子吧。”說著她便舉步往靈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