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師妹看上去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小美女,隨手一劍就砍斷了金絲玉竹。 可是,自己一連砍了許多劍,都沒有把竹子砍斷。 看來…… 我不是個砍竹子的料啊。 陳玄策瞬間沒有了親手砍竹子的興致,心中越發的明白了一些道理。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樣的。 劍術天賦參差不齊。 劍術水平自然也不一樣。 唉。 我要何時,才能將劍術修煉到商師妹這種檔次? 只怕直到我真正成為了劍仙,可以禦劍飛行了,在劍術方面,依舊做不到商師妹這麽精妙。 陳玄策心中嗟歎不已,又暗暗的安慰自己,劍術天賦雖然不行,但煉氣天賦舉世無雙,強到每邊,修仙問道之事,煉氣才是根基,又趕緊念了幾句“大力出奇跡”,這才漸漸平息了心中的感歎,保住了他那顆鹹魚狀態的平常心。 商洛薇隨手幾劍,將橫斜的竹枝劈得乾乾淨淨,再扛起竹子,往造紙坊走去,陳玄策要幫她一起扛,她卻不讓,說什麽砍竹子造紙之事,本就屬於歷練的范疇,要親力親為。 陳玄策樂得偷懶。 他嘴裡雖然說要幫忙扛竹子,但也只是客套客套而已,並不是真心要幫這個師妹賣苦力。 陳玄策連自己的竹子都懶得砍,懶得扛,又怎會真心去幫忙? 時至今日。 陳玄策來雜役峰已有一個月。 仔細算算時間,也該去造紙坊走一走流程,就算有顏標和譚子明等人幫著砍竹子造紙,至少也要去看看結果。 不多時。 陳玄策空著手,陪著扛了根竹子的商洛薇,一起出現在造紙坊門口。 往來造紙的宗門弟子有很多,見了陳玄策都會拱手行禮,只是眾人看向商洛薇的眼神當中,卻充滿了“可惜”、“憐憫”之類的情緒。 陳玄策仔細觀察著眾人的眼神,心中冷笑不已。 呵! 一群二五仔。 表面上對我恭恭敬敬,心中指不定在想些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陳玄策不免又想起了,那群被他打斷腿的段飛昂等人,又想起了在山野裡持劍追殺他,結果被他砍斷其中一人手臂的“洛神殿”之人。 唉。 陳玄策搖搖頭。 正道仙門終歸是正道仙門。 門中的戒律森嚴,門人弟子一般不敢任意妄為。即便心生非常不滿,即便憤憤不平,很多時候也不會表現在臉上,凡事都有些畏畏縮縮。 哪怕真的打起來了,也是畏手畏腳,不敢痛下殺手。 這跟邪魔外道宗門完全不一樣。 跟傳說中的邪魔外道弟子比較起來,凌霄仙宗的正道弟子,簡直就是溫室裡的花朵。 一個個都不太願挺身而出,說得好聽是遵守門規顧全大局,實際上則是明哲保身,說的不好聽一點,那就是縮頭烏龜。 陳玄策只要一想到,以後繼承掌教宗主之位,麾下盡是一群這樣的弟子,就覺得有腦殼痛。 他隻得暗暗安慰自己。 正道仙門也有正道仙門的好處,門人弟子至少會顧慮門規,不敢亂來。要是換做邪魔外道宗門,宗門裡的弟子全都是些肆無忌憚之輩,整天鬥得你死我活,就連宗主之位都坐的不安穩,隨時都可能被人謀朝篡位。 這麽一想。 心裡就舒服多了。 陳玄策大步走進造紙坊大門,往河邊浸泡竹節的地方走去。 商洛薇在此時和陳玄策道別。 這小美女不打算立刻就把金絲玉竹砍成一節一節,而是準備先砍伐足夠的竹子,再一起砍斷。 陳玄策漫無目的,四處走了走。 在此地造紙的弟子不少,各個工序都有不少人,有人甚至一遍看書,一遍造紙。 那是什麽書? 陳玄策心生疑惑,忽而想起了,當初剛來雜役峰的時候,那雜役峰首座老女人魯紅裳給的《凌霄造紙經》,如今想來,那本講述如何造紙的書籍,早已不知丟在了哪個犄角旮旯裡。 “書借給我看看。” 陳玄策朝附近一個弟子,招了招手。 時至今日,陳玄策雜役峰打斷了一些人的手腳之事,早已傳開了,闖出了赫赫凶名,那弟子當然不敢怠慢,立即拿著手中的《凌霄造紙經》走至陳玄策面前,拱手奉上。 書冊不算厚,就那麽十幾張紙。 陳玄策隨意翻閱著,心中嘀嘀咕咕。 “這東西,美其名曰是“造紙經”,乍一聽上去還真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經文,實際上就是造紙的操作指南說明書。” “不就是一本‘生產手冊’嘛。” “這跟《母豬的產後護理》,以及《如何開好挖掘機》之類的書籍,在本質上,又有何不同?” 陳玄策很快就看完了造紙經,又聯想起了上回來造紙坊的時候,那個譚子明曾說過的造紙六法…… 突然間。 陳玄策覺得師門這本《凌霄造紙經》,有很多可以改進的地方。 他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仙門弟子,腦子裡的知識結構,跟這個世間的人不一樣,雖然以前從來沒有造過紙,但他上中學的時候,多次出入過化學實驗室、物理實驗室。 讀書時,成績未必有多好,也未必有多努力。 不過,每當有機會去實驗室做實驗的時候,陳玄策都會非常的積極,對實驗很感興趣。 直到現在,陳玄策都記得,去實驗室做實驗之前,先要洗手,防止手髒會影響實驗效果,而且不能直接用手去拿東西,而是要借助一些實驗器材,例如鑷子,量筒、夾子之類…… 如今。 陳玄策打量四周,發現仙門製造符紙,還真的和以前在實驗室裡做實驗,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造符紙並不只是普通的造紙,在造紙的過程當中,得加入一些特殊的材料。 這在陳玄策看來,就跟以前做化學實驗的時候,添加“藥品”、“試劑”之類,是一個道理。 就算做不到無菌操作,至少也要無塵操作啊。 直接用手去抓? 這像什麽話! 添加特殊材料的時候,隻用一個杓子做工具,為什麽不先稱一下重量? 就算沒有實驗室裡的托盤天平,至少也要用一杆秤啊。 那個往紙漿裡加藥水的,怎麽連正兒八經的滴管都不用,居然拿起瓶子直接就倒? 還有那人,試溫度的時候,直接用手指去試,你好歹也搞個溫度計啊。 陳玄策看得直皺眉頭。 驀然間。 他醒悟過來了。 這群造紙的宗門弟子,跟他不一樣。 這群人,全都是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 在物理化學方面,全都是些文盲! 都是文盲! 一群渣渣! 陳玄策一念至此,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這種得意,是獨屬於受過義務教育的“知識分子”的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