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 深秋的霜降时节,寒风凛冽,刺痛人的脸颊。天色尚未破晓,百官们便踏着石板路,匆匆赶往朝堂。 此时,谯楼上面吹响画角,苍茫的歌声传来: 为君难,为臣又难,难也难。 创业难,守成更难,难也难。 保家难,保身又难,难也难。 这首《难难难》歌,是朱元璋在督导自己,也是在警示群臣。 朱元璋也时刻提醒着天下官员,曾经指着一口水井旁告诫说:“做清官章拿俸禄过日子,就像守着一口井,井水虽然不满,但可以养活一家老小,如果要加高井台,一旦台破水溢,就会殃及你得乌纱帽。” 实际上,何止是殃及乌纱帽?那是直接砍头。 谯楼上的画角声过后,百官进了奉天殿,早朝开始了。 朝参之后,朱元璋高坐御座上,目光扫过:“咱昨日听说,你们当中有人做早朝诗一首。” 他面色阴沉,吟了那一首诗: 四鼓咚咚起着衣, 午门朝见尚嫌迟。 何时得遂田园乐, 睡到人间饭熟时。 “这首诗是谁写的?”朱元璋念完一笑。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陈慌忙站出来,跪拜:“臣钱宰知罪,臣……臣本无心……臣本无心啊。” “咱身为天子,尚且日起四更,披星理政,深夜秉烛批阅奏章,日不暇实,夜不安寝,还必须让自己甘之如饴,这是为了什么?” 朱元璋目光冰冷,冷冷继续道,“无非是为了经常想起创业之艰难,百姓之疾苦,你是以为天下太平了?大明高枕无忧了?所以不应该天天唤你们这么早上朝?” “臣日日早朝,从未间断。”钱宰面色疲惫,“只是这几日……” “好了,你年事已高,又不想早起且怀念田园生活,咱今天放你离去。”朱元璋挥手,“好好熟睡矣。” 钱宰心中暗喜,连忙跪拜。 …… 监察御史韩宜可是钱宰的弟子,他看到自己的师傅终于可以回乡,心中也替他高兴。 因为他的师傅已经是快八十的高龄了,这么冷的天,着实受不了。 “哎~”朱元璋少有的叹息,“孟端,说说上元瘟疫情况。” “回禀陛下,臣封锁了周边,暂时传播不快。”应天府尹孟端满脸忧愁,“可若是根治不了瘟疫,就……就难说了。” “太医那边没有法子吗?”朱元璋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