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九揣着自己那几串铜板,高高兴兴的下山了。她还没见过这古代的城镇呢。莫如九下山足足走了一个小时,到了山脚下的官道上,她拿了一个铜板搭牛车到京城里。一入京城,她眼睛都瞪大了。确实繁华热闹,街道上摆摊的小贩,卖什么的都有。闻到烤鸭的香味,她连路都走不动了。但奈何囊中羞涩啊,她这几百个铜板,还不知道能不能给楚天息抓到药呢!莫如九吞着口水避开了卖烤鸭的,找到了一家医馆。她也不知道该抓些什么药,只能简单的说一下他的伤,让大夫看着抓一些药。这药一买完,就只剩下了十个铜板!莫如九肉疼。她的烤鸭在向她招手。十个铜板还能买什么?来城里她雄赳赳气昂昂,买了三副药,这就只剩这点铜板了。莫如九愁得不行。“三小姐!”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一个小丫鬟从街那边小跑过来,激动地拉住莫如九的手。“三小姐,您在这里徘徊干什么呢?”小丫鬟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莫如九身侧。卖老鼠药的?莫如九还没反应,一个中年美妇也紧随其后来到她面前,红着眼圈。“儿啊!你可莫要想不开啊,你买老鼠药干什么?娘没了你,娘不活了。”妇人穿着一袭深蓝色的衣裙,发髻高挽,虽说已到中年,但依旧美艳。莫如九接受了原主的记忆,记得她。这是原主的亲娘,丞相府的二姨娘。不对。她艰难地抽动嘴角,“我不是……”要买老鼠药啊!就是在愁钱啊。二姨娘身体一抖,她抹着眼泪,“你真的没有想不开?那你是买给谁的?”莫如九刚要说话,二姨娘又一脸的严肃,不知道脑补出了什么东西。她拉莫如九到街边的角落里,压低声音:“娘知道你心里不甘心,可这老鼠药效不行。”“娘那里有更好的药,保证让他……”二姨娘做了一个卡脖子的动作。莫如九猛地摇头,“娘,你可不要乱来,既然嫁给了他,那这就是我的命。”她敢都不敢想,人家可是大反派,现在主要是刷好感。二姨娘惊了半响,又是一阵哭天喊地,“我可怜的儿啊!”莫如九听到这哭声就头疼,但是可见丞相府还是有人真心疼爱她的。一阵哭泣之后,二姨娘把自己身上的所有银子都给了她。二姨娘在丞相府里不受宠,能拿出的也就是一点碎银子。但是莫如九看她娘的眼神,就和在看大款一样。“你的嫁妆是夫人一手操持的,娘在府里也说不上话,这些碎银子都是娘的积蓄,你快拿着,好应应急。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难过哦……”一想到自己女儿嫁了给废人,还不肯改嫁,二姨娘就更难过了。“娘得回府了,否则夫人又要挑刺了。”二姨娘抹着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你也别难过,等你回门的时候,娘给你做好吃的。”二姨娘又安慰了她一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回门?她怎么忘记了她和楚天息还要回门呢。哪怕楚天息是庶人,但也是要回门的。她和丞相府的账,改天再算,来日方长。莫如九揣着手里这几块碎银子,她觉得自己都成了暴发户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楚天息,她出来耽搁这么久了,他昨天就没吃东西,这会不会被饿死吧?虽然有了一点应急的碎银,但她也不敢乱买东西,首先就去买了点米面,和一些肉,骨头之类的东西。楚天息现在身体不好,她也需要补补,当然得吃好点。她还买了些小物品,最主要的还给他买了新衣服!不买新衣服不行,回门那天,那狗太子肯定也会去。他一定很在乎自己的尊严吧。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所幸路上有牛车,这段官道也还好。她愁的是怎么把东西扛上去,可要走那么久的上路!本来只要一个小时的,她硬是走到大中午,扛了东西回到破屋子,她一进去就看到坐在床边的楚天息,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剜他大腿根处生疮的腐肉!莫如九震惊,“你别这样,我给你抓了药!”这剜肉不疼吗?他居然能下得去手!莫如九顾不得自己累,又喘着气去翻找包袱里的金创药。她抓的药,有些是内服,有些是外敷。她忙把药瓶子递给他。楚天息苍白着脸,眼中带着一丝戒备。“你哪里来的银子?”他早就看过她的嫁妆了,只有几百个铜板,怎么可能买到这么多东西?莫如九告诉他,“碰到我娘了,我娘给的。”楚天息冷笑。莫家人,都是太子的走狗!“你不是疼吗?快上药啊!”莫如九不明所以。楚天息推开她的手,皱着眉头清理伤口。“不需要。”莫如九就算是再神经大条,现在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举着药瓶子,指着自己。“你不要我的药,也不吃我煮的东西,你该不是怕我放毒?”楚天息垂下眼,嘴角轻勾弧度。那样子落到莫如九眼里,仿佛就是在说,‘你下毒没下毒,心里没点数?’。莫如九本来是要生气的,但转念就压下了心底的怒气。她不怒反笑,“你要是怕这东西有毒,你最好是别用,痛死你!”“等你死了,我说不定还能回去改嫁。”这话一出,莫如九明显的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她哆嗦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楚天息那掩在脏乱头发之下的阴鸷冰冷目光。她听到他咬字道,“做……梦!”“我死,你死。”完了。莫如九的小心脏怕得厉害,看来这反派还真的是打定主意,都要她一起陪葬了。这狗男人!话说完,楚天息没有犹豫,伸出手夺过她的药瓶,颤颤巍巍的撒向自己腐烂的伤口处。药粉一撒上去,他就忍不住狠狠的蹙眉,呼吸都有些不稳了。药……这药应当是没毒的,还是保和堂的药,他的腿不能再耽搁了,所以只能铤而走险用她的药粉。难道还有比这更坏的情况吗?他自己给自己上药,莫如九也没打算去帮,就算她想,他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索性,莫如九就去捣鼓自己的东西,一堆粮面蔬菜,还有几大包药。楚天息给自己上完药之后,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正在收拾东西的莫如九,故意盯着他狐疑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男人的面孔很苍白暗沉,没什么血色,嘴唇干裂渗血,那一头的长发都打结了,乱糟糟的一团,像狮子。莫如九真心觉得,楚天息和街边乞讨的乞丐没什么区别。不。还是有的。他的脸长得不错,这姑且算是优点。他的眼睛很冷,就像一把泛着冷光的剑。“去做饭!”楚天息这一次不和她绕圈子了,中气不足的道。莫如九拍手,插腰道,“你让我去做饭?”“我敢做,你敢吃吗?你不怕我下毒,毒死你?”楚天息如何不知道她是在回堵他,沉着脸,骨瘦如材的手握成了拳头。“滚”出去……他话还没说完,刚才蹲在地上整理东西的莫如九突然抬头,一个包子就塞到了他的嘴边。他:“……”莫如九离他很近,双眼灿若繁星,眼睛里没有一丝嫌弃和厌恶。“相公,你这么凶,我会生气的。”“你看,我还是很体贴的不是吗?”知道你不行,我都打算和你做姐妹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莫如九喋喋不休的说话,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虽然吵,但是充满了活力。楚天息慢慢地移开目光,毫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注意你的口水。”他往后退了一点,把包子拿下来,仔仔细细的擦了干净。莫如九石化,“楚天息!”“老娘都没嫌弃你,只想和你做姐妹,你居然嫌弃我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