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多好看啊,怎么就要那么凶呢…… 今天早上顾九的头发也是看不过眼的邵逸给他梳的,洗漱过后,方北冥伸着懒腰也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下仆来报,将军请他们去前面用早膳。 到了饭厅,董秀英看到穿着灰衣道服的小道童,像昨日一样,眼神顿了顿。 顾九被董秀英看得茫然,眼神疑惑地询问对方。 董秀英回神,似感慨地笑了下,请三人落座。 吃过饭,这才说起了正事。 董秀英请方北冥过来,是想请他弄清楚乱葬岗附近是不是真有鬼魂作祟,因为它们有伤害行人的企图,所以不能不管,再就是,想确定那匹雾中白马是不是她的白雪,若是,希望能将白雪的灵魂带回来,与她相见。 方北冥问了下起雾的时间,从中推断出了些规律,“浓雾与白马,都是每隔七日,从当日起,至次日的第七个- yin -时,渐次出现的。” 天干地支,天干十个,分五- yin -五阳;地支十二,分六- yin -六阳,其中丑、卯、巳、未、酉、亥,为- yin -时。 七在玄门中,是个很特殊的数字,它代表着日月与五星,所以玄门人不管炼符还是开坛做大型的法事之类的,皆以七日为一期。 而六- yin -不够七这一数,便以第一个“七”开头的第一天,从第一个- yin -时往下数,数到第七个- yin -时,浓雾与白马就会出现。比如第一个遇到浓雾与白马的人,是丑时遇到的,那第二个理应在第二个七日从卯时开始数的第七个- yin -时遇到,也就是次日的卯时。这样依次往下推,每隔七日一个- yin -时轮一次。 七七一个定数,顾九默默跟着算了算,第一个遇到浓雾与白马的,是夜间赶路,在丑时遇到的,此事也是从他口中传出,第二个是在巳时,第三个也是此事中目前最后一个遇到的,是在未时。算上中间的卯时,那么浓雾与白马已经出现过四次了。 如此有规律,还以七为数,涉及- yin -魂与- yin -时,顾九觉得这件事很可能不是巧合,背后像是有玄门中人的影子。 三人从将军府出来,准备去乱葬岗看看。 董秀英派了马车,顾九爬上马车跟着摇了一会儿,心口发闷,觉得比走路没好多少。 方北冥看着小徒弟惨白的脸色,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了颗黑色药丸让他用水服下,拍了拍他的背:“你身体这么弱不行啊,明天起,跟着你师兄练剑吧,以后不管是杀鬼还是和同行打架,都用得着。” 顾九就小心翼翼地看向邵逸,“那便麻烦师兄了。” 邵逸靠着窗户看着外面,闻言头也不回,语气硬邦邦地嗯了一声。 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从军营外围经过,前方出现一条岔路,车夫是当年跟在董秀英身边退下来的老兵,他道:“当年,就是从这条路,白雪一身刀伤,全身的血,跑进军营倒地后,声音都没发出一声就死去了,它是憋着最后一口气,把董将军给驮回营地的。” 那一幕,老兵至今想起还觉得酸楚,白雪即便死亡,眼睛也是睁开的,它看着自己昏迷重伤的主人,眼里全是牵挂。战马虽不是人,但作为骑兵来说,它们是生死相托,比战友更亲密的伙伴。 第8章 相像 进入岔道,他们又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当年的战场,那处乱葬岗。乱葬岗里蹲守着几个董家的下仆,他们遵照董秀英的吩咐在这里守着,只是可惜,蹲守几天也还是没什么发现。 方北冥来之前听董秀英说了,便告诉她,普通人是看不见鬼魂的,之前那几个遇到浓雾与白马的,要么病着要么本身就是体弱阳气不盛之人,这种人比较容易撞鬼。而董秀英战场杀伐多年,周身缭绕着浓重的煞气,将军府里的下仆,多少也沾了点她身上的煞气,即便是能见鬼,但弱小一些的鬼魂,也根本不敢往他们身边凑。 一下马车,顾九就被一阵- yin -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忙快走两步追上邵逸,厚着脸皮跟在他身边。 古时候国与国之间发生了战争,为了防止发生瘟疫,战争结束后都会打扫战场,基本是胜方清理,自己国家已亡士兵的尸体会带回去,敌对国家的尸体,一般是就地焚烧掩埋。乱葬岗这里最后一场战争过后,夏国也是这样清扫战场的,结果就是几十年后时光变迁,随着乱葬岗的地形缓慢发生的变化,原本被埋在底下的累累白骨也重新见了天日,被野狗叼得到处都是。 乱葬岗在顾九眼里就是个大型的垃圾场,烂衣服、破席子,走几步咔哒一声,是不小心踩断的人骨,草丛时而簌簌抖动几下,那是受惊穿梭在里面的老鼠、野物,顾九甚至还在旁边发现了几具腐烂的尸体。幸而如今入了冬,不然这处的味道简直没法想象。 顾九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邵逸后头,他环顾四周,干净得很,半只残魂都没有。这看似正常,却最不正常,这里既是乱葬岗,无主孤魂应该有不少才是。 方北冥拿着罗盘在周围查看许久,没发现其他异常。他收起罗盘,道:“看来还是只有等两天后的酉时再来这里看看。” 据方北冥的推算,两天后的酉时,是下一个“七”的到来。要确定推算对不对,两天后再来就行。 三人回到将军府,给董秀英回报了一下,之后两天,他们便要继续住在将军府。 晚上吃过饭,顾九学习结束,回房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后,再次敲响了邵逸的门,“师兄。” 邵逸刚洗过澡,脸蛋红扑扑地过来开门,少了几分冷峻,让顾九没那么害怕了。 邵逸看着顾九怀里抱着的枕头,“你又要干嘛?” 顾九捏捏软乎的枕头,低着头一点一点往邵逸身边蹭,“师兄,我冷得睡不着……” “你是赖上我了吧。”邵逸面色不善。 顾九没吭声,他也不想的,实在他体质特殊,七月盛夏他都会冷得睡不着,更别说现在天气本身就挺冷的了。他失落地垂着头,手里无意识地捏着枕头,执拗地站在门口。 这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