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囚犯不老实,得大刑伺候,连张武在内,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 好在韩江发了话,所有吃空饷的狱卒全部召回,不管你靠山是谁,不回牢者全部革职,众人的压力才少了一些。 当然,一大堆官吏入狱,忙归忙,但也是发财的机会。 张武预计这个月的例钱,少说也能分个四五百两! 四口之家,二十两银子足够吃一整年,四五百两是天文数字。 “李嵩山这个狗官,贪赃枉法,罪该当诛!” “不错,罪无可赦,陛下你睁开眼,我与他势不两立啊!” “整个颍川郡,从上到下皆是李氏附庸,李家一句话比圣旨还管用,陛下您明鉴。” 牢里最不缺的便是见风使舵之辈。 武将还好些,多少有些骨气。 这些文官从入牢第一时间便开始叫嚣,添油加醋,把李嵩山喷得体无完肤。 实在词穷,便放弃他,开始数李家旁支的罪状,恨不得把祖上十八代的过错都爆料出来。 时至晌午,张武担着饭桶和食盒来到重刑区。 九成的官吏都是第一次入狱,不太懂牢里的规矩,短时间内放不下高官的架子,对狱卒颐指气使。 “那胥吏,饿死本大人了,你怎么才送饭来?” “放肆,本官身为四品大员,你竟不给本官先盛饭?” “待本知府出去,定要你好看。” 张武扭头循着声音望去,见到是六十七号狱,刚刚骂李嵩山最狠的家伙,当下惶恐拎着桶上前说: “大人,实在不是小人有意怠慢您,这白米饭您快吃着。” “嗯?” 这知府愣了愣,往四周一看。 有人吃黄澄澄的谷子,有人吃难以下咽的粗糠,还有吃泔水的。 整个牢房的官吏几乎都盯着他,一时间让他心里发毛,连忙不明所以问道: “本官虽是五品,但在座很多大人比本官品级高,为何给我白饭?” “您家眷来牢里打点过。” 张武故作小声,实则声音很大的说道。 “原来如此。” 这知府满脸喜色,也是饿极了,筷子都不用,上手便抓着吃。 官吏们心机灵巧的,都在默默吃饭,准备给家眷捎信来打点。 也有不开眼,当即便又搬出朝廷的规章制度,痛骂小小狱卒目无法纪,当众敛财。 张武将他们的样貌挨个记住。 李嵩山倒了,凭刘青的心机手腕,这些人哪还有翻盘的余地? 纵使涉案轻,能放出去,也绝对不会再有入仕的机会。 “大人,您慢些吃,别噎着。” 张武从食盒里端出香喷喷的一碗紫菜蛋花汤,让这知府大喜。 周围人一看,要么骂得更凶,要么嘴闭得越严实。 “你这小狱卒会办事,待本官出去,定好好提拔你。” “多谢大人,小的眼拙,不知您尊姓大名?” 张武抱拳询问道。 这知府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也客气起来。 “本官戴寇!” “不知大人您与李阁老是……?” 戴寇还没回答,旁边便有官吏说道: “他乃是隆庆三十九年进士,十五年寒窗苦读,总算走上仕途,可惜家无背景,仕途艰难,将自己十四岁妹妹送与李家纨绔弟子,傍上颍川郡李氏,这才开始平步青云。” “很正常,在入仕的起步阶段,用些上不得台面的低级手段也情有可原。” 张武点头赞同着,从食盒里再掏出一盘菜,并对戴寇献上崇敬神色。 旁牢的官吏接着说道: “之后这家伙便成了李阁老的门人,这些年至少捞了五十万两,他治下的大川府民生凋敝,苛捐杂税令人发指,百姓卖儿卖女乃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