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怨,自甘愿。 朱唇艳影,只为求郎心我醉。 薄纱素衬,求得君宽解衣裙。 这一首小诗正是应了越秀这一身妆扮,她黛眉轻扫,红唇轻启,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仿佛还带着挑逗的意味。眼波一转,流露出的风情让人呼吸一滞。一身红色薄纱的包裹着洁白细腻的肌肤。那开叉到大腿的裙摆,让她每走一步都要露出细白水嫩的小腿。脚上的银铃也随着步伐轻轻发出零零碎碎的声音。 这一身若是出了门,越秀这绣红楼头牌的好名声,可就是坐定了! 潼臻可以想象的到,她打扮成这样出现在东城面前,这小子准会一脸失望,然后毫不怜惜的将她赶出去。 想到这,她也不客气,推开窗户就进了屋。 “呀!那里来的浪荡子!”香儿被吓了一跳,急忙挡在越秀的身前。 潼臻看着她的举动有些奇怪。香儿这是知道越秀这身妆扮对男人的威力啊,既然如此怎么还将她家小姐打扮成这样?听到刚才她们说的似乎是越秀约了东城,可是这一身衣服…… 越秀和东城约的地方不会是床上吧! “你这浪荡子!可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来撒野!”香儿护着越秀的样子也不像是护着,倒像是挡着越秀,不让她看见潼臻。 莫非她认识自己? “香儿!”越秀终于推开了香儿“你挡着我做什么?本小姐可是会武的!” 说着转身,看到是潼臻,立刻欣喜的行礼:“见过尊上!” 什么?尊上?嗜杀尊上…… 一旁的香儿露出不甘心的表情,看来计划是失败了。 潼臻点点头让她起来,又看了香儿两眼。这才将自己的荷包丢给香儿,吩咐道:“去告诉东城本尊来了,让他去玉文楼找楼主程流卿,给他看本尊的印信,然后订一桌酒席送到越秀房里来。” 香儿立刻领命去找东城了。潼臻见她走了,也没那么多的顾忌了,一转身躺在床上。越秀立刻过来帮她拖鞋,潼臻却是脚上一用力将她踢倒在地。 “尊上?”越秀吓了一跳,没感觉自己怎么得罪到尊上啊! 潼臻知道她不明白怎么回事,心里更是气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着越秀张口就骂:“你还是云国总坛的坛主,知道自己这一身妆扮像什么吗?活脱脱的就是任人凌辱的妓子!再有你那丫头香儿,你当自己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吗?居然让自己身边的丫头耍的团团转!真是丢杀盟的人!” 越秀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潼臻会对自己发火了,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最后终于流成了珠串。 看着她哭,潼臻心里更烦了,忍不住喝道:“哭有用吗?哭能解决问题吗?还不快去把这一身破东西脱下来?!” 越秀这才有了反应,起身道屏风后面去换衣服。 潼臻也没闲着,打开她的衣柜找了两身衣裳搭在屏风上,一身正红,一身海蓝,都是裤装。 “别穿平日里那些裙子了,本尊看着都??隆U饬缴砝锬阊“桑 说完就坐在圆桌旁看着,没一会那身正红色的套服就被人拉进去。 潼臻看了忍不住轻笑。 看着越秀换好了衣服出来,站在屏风后面羞涩了半天。潼臻心烦了,走过去将她扯出来。看着她这一身霸气的样子,忍不住吧嗒吧嗒嘴。 “真不错!这才像你!”说着将她推到琉璃镜前面,要她看着镜子前的自己。然后将她按在凳子上,利落的解开她盼着的发髻。 “又不是妇人,盘什么发髻!”说着将她秀丽的长发解开,沾了些香露梳开,再用一根发带系成了马尾。 用棉巾沾了水抹去她脸上的浓妆,为她淡扫蛾眉,略施唇脂。直到潼臻自己看着都满意了,这才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工具。 “像是东城那样的男子,整日里嚷嚷着比武要做天下第一的人,必定是极为好斗的。我要你在得到他的心之前都不要再穿裙装了,要穿就穿干练一些的裤装。不过越秀,我还是要提醒你。”潼臻看着越秀的眼睛说道“男女之情不可强求,若是真的有好感,不需多言一切水到渠成。若是他对你无意,不过就像一件喜欢的衣衫破了,再是心痛也不过是丢了就好。为了你是不是喜欢你,你都要做你自己。若是不然,你失去的就不只是他了,还有自己。” 潼臻很少说这样的话,也很少开导别人。 长久以来她都很自卑,觉得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管好,又有什么脸面去管别人的事?所以宁愿孤僻,或者在好有心烦的时候安心做个听众,也不愿意多说一句。久而久之给人留下了淡漠的印象。 可是现在的潼臻却变成了有财力、有内涵、好歹也算是有外表的三有青年。自信现在也是有了,也敢去开导开导别人了。这时候,潼臻发现在劝别人的同时,原来也在劝自己。今夜淤塞的心情豁然开朗。 还没有到了问题无法解决的时候,她缘何将自己弄得连本心都动摇了呢? 觉得自己好笑,看来心里不舒服的时候,还是要跑出来活动活动散散心的好。 “小姐,尊上,东城公子来了。”香儿的声音响起,越秀忽然有些慌乱。潼臻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生气拍了她的后背一下。 越秀看着潼臻有些蕴怒的眼神,立刻觉得自己很丢人。不就是对心爱的男子表白吗?都是江湖儿女,对方若是不喜欢我,我不与他交往便是了!这样想着,人也自信了许多。 看着她的表情似是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潼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门外的香儿说道:“进来吧!” 香儿拿着食盒推门进来,进来后还特意为身后的东城留门。那眉目之间满是羞涩的样子,旁人一眼就能瞧得出她的想法。看来潼臻想对了,这主仆二人是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了。只可惜的香儿心机太重,又不是护主的忠仆,而越秀又太信得过她了。 东城行礼之后,潼臻就让二人入座了。香儿见潼臻要二人坐在一起,动作明显的僵了一下。 潼臻看着香儿极为做作地将所有的吃食全都布好,然后站到了众人一边,她头也不抬地对她说道:“好了,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香儿愣了一下,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道:“你、你说什么?!” “香儿!”越秀立刻阻止住她想说的话“快出去!” 连越秀自己都没有摸清楚她这位主子的脾气是如何。哪是敢让香儿去招惹她。越秀这样做,分明就是在袒护香儿,谁知道香儿并不领情。 “现在要我出去了?当初若不是我的话,你的尸骨都不知道在哪呢?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有了男人就忘记了我曾经是你的主子了吗?”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潼臻晃了晃手。用力太大了连自己的手都跟着疼,真是不自爱! “敢在本尊面前如此放肆!东城你说,该将这女子怎么办?”潼臻端起酒杯抿着,她想要知道东城有什么反应。 东城对这个香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除了觉得这丫头做事很细心,没有什么别的感觉。现在她得罪了潼臻,那自然要将她特地彻底的除掉,谁让这女子不自量力得罪了自己的主子。 “回尊上,东城认为若是做奴才的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样的奴才就可以不要了。赐死算了!” 听到东城说这样的话,越秀只是乞求地望着潼臻,而香儿却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不停的在摇头。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对你那么用心,你却如此负我?!” 东城听到她说这话可是吓了一跳,眼睛不停地朝越秀那边瞟,说道:“香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如何负你了?东城扪心自问,没有对你许下过什么诺言?或者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若是东城做了什么事让你有了误会,那么只能对你说抱歉了。自始至终,我从未对你有过感情。”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香儿彻底失去了站着的力气,她摔倒在地不停的哭泣。倒是越秀被两人这一段对话雷得外焦里嫩。 她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看着香儿,说道:“香儿,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是……罢了,若你真的是喜欢他可以直言相告,所有你喜欢的东西,哪一样我不是敬而远之的?” “敬而远之,”香儿缓缓抬起头来,满眼都是愤恨的瞪着越秀说道“就连你的小姐的位置都是我的!明明你才是个丫鬟,现在却要我来伺候你,你还敢说对我想要的东西敬而远之!” 越秀一脸惊讶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当年,我与你逃难至此,要不是我投靠了杀盟,跑到这青楼楚馆里来做管事,你怎么能可以留此一命?我待你一直如同亲姐妹一般,你不被允许出门,无论想要什么,我都会乔装出去买来。就算这个丫鬟,还不是当初你自己说的?只要能守在我的身边做什么都无所谓!要不是我拿你当小姐看,怎么会这么多年还都养活着你,早在你我遭难的那时候就将你甩开了!” 真是不说不知道。 潼臻没有想到,越秀竟然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为了养活自己家的小姐,才到杀盟来求条活路,又是为了养活她才来了这青楼楚馆的。还好,她从小个性就比较坚强,这才熬过来,成为了秀红楼的主事。也难怪要那个香儿打扮自己!毕竟她只是丫鬟出身,并没有学习过,如何才能将自己打扮得上得了台面。 “休要在本尊面前超吵的没完没了!你们真是歌红酒绿见太多了,这才忘记了自己是杀盟的人。香儿,本尊有句俗语送给你,叫做: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可曾听过?” 香儿一脸的愤恨,说道:“本小姐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越秀想要说什么,却被东城按住了手,意示她不要说话。 “哈哈哈哈!虎落平阳被犬欺,太有意思了!本尊见过没有自知之明的,还没见过你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东城!”潼臻冷喝一声,东城立刻答应。 “属下在!” 香儿直到听到东城这声属下,才明白,眼前这人真的是她的主子。早在不知何时,她就已经变成了这人的奴才。 “杀!” “尊上!” “是!” 电光火石之间,香儿突然看到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原来,自己真的从未入过他的眼…… “香儿!”越秀歇斯底里的哭着。 潼臻却是冷漠的看着她,说道:“莫要在本尊面前做戏了。你是知道的,香儿这样的人于你,与本尊都是无关紧要的。可是像你这样的人,本尊身边却是不多的。以后这样的心眼,大可不在本尊面前用了。于你,与本尊都会省去很多麻烦。也送一句话给你:人贵有自知之明。”说完意示东城留下,自己提着酒坛从窗户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