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侠一句话道出了实情,清明受不了了,一口饭菜噎在了喉咙里,差点没憋死她。 白侠赶紧过去给她拍背。 清明一通巨咳,眼泪都流了下来。 待她渐渐平息,白侠连忙端过来一碗水,送到清明手边。 清明一巴掌把水碗打翻,歇斯底里地大叫:“别理我!滚一边去!听见没?我叫你滚!滚!”说完,嚎啕大哭。 白侠一下懵了:这姑娘怎么了?变化也太快了吧?更年期还不到啊?怨不得有人说,女孩子就是神经质,今天看来,此言不差。刚刚积攒的一点点好感,瞬间被对方击的粉碎。 他试图去安慰她,她坚决不让他碰她一指头,蹲在地上哭个不住。 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一下子要了她的命。就在黎明前后,当她看到白侠的一刹那,忽然就萌生了退隐江湖的意念,也不想报仇了,只想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过日子。她认准了这个少年公子,于是,她把清白之身给了他。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她阴差阳错地爱上了仇人。而且是自己强迫了。。。。。。这话一旦在江湖上传开,涂抹星子都能淹死她!天哪,我上辈子究竟作了什么孽,一开始让我碰到了那个无恶不作的死鬼,现在又让我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哪! 聪明的白侠此刻却显得笨手笨脚,拙嘴笨舌,不知如何劝说。 清明发泄完了,木然地站了起来,揩了下眼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撞向门口的一棵大树。 白侠本能地伸手一抓,抓住了她的裙裾。裙裾“呲啦”一声扯烂了。尽管没抓住清明,但却改变了她撞击的方向。她像一只掼出的口袋,重重地摔在门外坚硬的土地上。这一个重摔,虽然没能要她的命,但也伤得不轻。 白侠抢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回到房里,平放在床上,运气功,为她疗伤。 清明渐渐缓了过来。但,此时的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活像一个精神病患者。 望着眼前这个前后反差太大的姑娘,白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一定把自己当做了她的仇人了。不然,为什么兴高采烈的她,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就变了一个人呢?噢,想起来了,瘦弟曾经说过,在遇佛寺,一个法号叫做清明的道姑,听到瘦侠的名字时,就不顾一切地上前厮杀。说是瘦侠和自己杀了她的丈夫薛怀中。他们的确在柴木县衙薛怀中的婚宴上,杀了县令以及新郎等人。难道这个自称杏儿的村姑就是薛怀中没结成婚的新娘?那么,问题来了,她若是新娘,那名道姑又是谁呢?为什么也自称是薛怀中的妻子?白侠进一步大胆推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杏儿和道姑其实就是一个人。 白侠从衣角处摸出一粒清身丹,用温水化开,来到床边坐在清明身边旁,让她喝下去。 清明摇着头,嘴巴紧咬,就是不肯喝。 无奈,白侠只得将她搂在怀里,使她仰着脸,自己先把丹水喝在嘴里,然后,嘴对嘴,一点一点喂给她。少顷,清明一阵干咳,白侠趁势在她后背上拍打了一下,她叫了一声,清醒了过来。她一看自己躺在白侠怀里,哇的一声哭了,随即,跳下床,向外跑去。 白侠随后追了出去。 清明跑到村头的一口池塘边,纵身跳了下去。 紧随而至的白侠脚跟脚扑到水里,将她抱了上来。 清明拍打着白侠的头脸,又哭又闹,乱蹬乱扒。 白侠把她抱到岸上,她还要跳,白侠照着她的脸颊重重地??了一巴掌。吼道:“去死吧,我不管了!”这一下,还真管用,她当下就不哭了,也不闹了。神情复杂地望了白侠好大一会,突然扑到白侠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白侠轻轻拍打着她湿漉漉的后背,安慰道:“好啦好啦,回去换身干衣服,咱们好好谈谈。” 清明温顺地离开了白侠的怀抱,饮泣着回到那家房里,换了身干净衣服。 “你坐床上,咱们说会儿话。”白侠说。 清明乖乖地上了床,盘腿坐了下来。 “姑娘,请你如实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清明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不说也罢。” “事情都这样了,说又何妨?” 清明沉默着,想着心思。 “你是不是薛怀中的妻子?”白侠突然问道。 清明诧异地抬起了头,说道:“你猜到了?” “在遇佛寺跟瘦侠争斗的清明道姑也是你?” 她没否认。 “这说明,你承认了。是吧?” 清明又不说话了,其实是默认了。 “你隐藏在这里,就是想找机会报仇是吧?” “现在不想了。” “这就对了。为那么一个人,万一有个好歹,不值。” “咱不说这个,行吗?” “行,”白侠说,“包括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永远不会再提。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一诺千金,是我做人的原则。我敢打包票,一直到死,绝不会吐露半个字的,就跟没发生一样,请你打消任何顾虑。” 小道姑忽然咧开嘴笑了,虽然笑得是那么勉强,甚至带有一点点伤感,但她总算是笑了。白侠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就势坐在床尾,陪她说话。这时候,白侠才发现,小道姑是如此的甜美。而女人的美首先来自于笑容。所谓的“梨花带雨”,应该是一种病态美。 小道姑歪着头看着白侠,神情是那么的安然,那么的妩媚。 “哎,”清明说道,“村东头第一家的厨房里有一窝小猫咪,非常可爱,你去拿来,我想要。” “好咧。你稍等,我去去就来。记住啊,不要伤感啊。” 清明微微一笑,碰了碰白侠的手背,说道:“去吧,我等你。” 白侠跑到村子的东头,找到了第一家。这家果然有一间小小的厨房。白侠进去,找遍了空荡荡的房间,也没发现一只猫咪。或许,小猫咪搬家了。白侠出来,站在破败的院子里,呼唤猫咪:“咪咪——咪咪——” 唤了许多声,也听不到回音,白侠只好顺原路返回。 回到清明的住处,却发现人去房空,清明不见了。 原来她是要支开自己,以便逃离啊。 她一旦离开,必寻死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得找到她,阻止她,让她好好的活下去。白侠想,她不可能进城,因为,城内有他。她也不可能往北行走,因为北边有一条官道,天天车水马龙,容易被人追上。她能走的,就是东西两个方向。这两方,比较偏僻,便于隐身。 想到此,白侠施展轻功朝正东方向追去。追了大约五六里,碰到了一个路人甲,白侠将清明的衣着打扮,面貌特征简要地描述一遍,路人甲说:“没见过这个人。” 白侠折转身朝正西方向追去。追了大约七八里,碰到了路人乙,问之,路人乙说:“有这么个人,一直往西去了,好像还在哭。我问她要不要帮忙,她也没说话。她是你内人吧?小两口吵嘴了?赶快去追,别出了啥事啊。” 白侠谢了路人,一路追了上去。 天将正午,追到一个叫姚集的集镇上。一位在街头卖烧饼的老汉告诉他,有这么一个姑娘,眼睛红红的,到街里面去了。得到准确消息,白侠进了大街,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寻找着。几条街道都找了个遍,也没发现清明的踪影。这时候,白侠饿极了,于是,就决定找家饭店吃点儿东西再找。 白侠跨进一家比较干净的饭店,拣了一副座头坐了下来,小二过来,问道:“客官,您用点儿什么?” “二斤牛肉,一碟花生米,一盘黑白豆腐,一壶酒,外加两碗面。快点,吃了好赶路。” “好嘞!请稍等,马上就好。您先喝点儿茶。”小二说完,自去了。 这时,两个村姑打扮的女人大大咧咧走进店内,在白侠旁边的一个桌边坐了下来。个子稍高的那个村姑望着白侠嘻嘻直笑,稍矮的村姑打了她一下,说道:“没见过漂亮男人吗?不害臊!” 高个子村姑说:“你看,同样都是爹生娘养的,他怎么长的?简直迷死人了。要是能嫁给这样的公子,睡着也能笑醒啊。” 白侠被说的不好意思,赶紧扭过头去。 高个子村姑说:“这饭店咋回事?都坐一会了,也没人过来打个招呼。姐,你坐着,我去看看。” 高村姑站起身,风风火火往里闯,刚好跟端菜的小二撞了个满怀。一托盘的酒菜撒了一地。村姑发火了:“你咋恁不长眼?一个大活人都看不见啊?往我怀里撞,想占我便宜啊!我可是黄花大姑娘啊!” 小二分辨说:“是你撞的我,又不是我撞的你,你怎么不讲理?” “咦,我撞你!你要是长得好看还说的过去,你长成这个样子,我撞你?我没见过男人啊。” 白侠看他们吵了起来,急忙过去,说道:“哎,小二,这是我的酒菜吧?” 小二说:“是,是客官的,可这。。。。。。” “没什么。让后厨再做一份,钱我照付。”转过身,对村姑说:“姑娘,大家都不容易,消消气,别跟小二计较,他们也挺辛苦的。” “行,我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谁叫你长得好看,说话也中听呢。小二呀,你人长得不耐看,说话也不好听。你看人家,长得跟画的一样,说话也动听。以后啊,跟人家学着点儿。” 白侠见村姑不纠缠了,便回到桌旁,又坐下了。 村姑帮助小二捡拾地上的掉落物,之后,跟着小二进了后厨。不大一会,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矮个子村姑问道:“你上里头干啥呢?” “我让厨房先给咱做。” “那么多人都在等,你好意思吗?” “有啥不好意思,咱是女人嘛!” 这就是典型的女人逻辑。 果然,不多一会,小二就给她俩送来了饭菜。 高村姑望着白侠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埋下头开始吃饭。 稍后,白侠的酒菜才送来。 两位村姑很快吃了饭,抹了抹嘴,站起身,喊道:“小二,结账。” 小二急忙过来。 “多少钱?”高村姑问。 “二十文。” “不多,再赏你五文。” 小二很高兴,以为遇到财神爷了,伸着托盘等待收钱。 高村姑扭身到了白侠桌旁,嘻嘻笑道:“漂亮哥,我忘带钱了,你先给垫上吧,改日一定还你。”没等白侠说话,她又对小二说:“你跟这位公子要吧,他替我们付钱。漂亮哥,你慢吃,姐走了啊!” 两个村姑扬长而去,头都不带回的。高个子村姑还边走边嘻嘻地偷笑,自以为赚了天大的便宜。 小二犯难了:“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