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说笑了。来，坐下喝一碗。”黑侠说，“表姐，给村正找东西坐啊。” 大嫂拿个草蒲团放在“饭桌”旁，冷冷地说：“坐下喝一碗吧。” “你叫我坐，我当然得坐了，?H，是不是？”坐下后，一看“饭桌”，不高兴了，“娃他娘，你请我来喝酒，?H，是不是？酒碗呢？没酒碗咋喝？叫我用手捧吗？” 黑侠给大嫂使个眼色，大嫂极不情愿地拿来一只碗。 黑侠倒满一碗，说道：“村正大人，请！” 村正端起酒碗，却不喝，说：“我是村正，是不是？我啥菜没吃过？啥酒没喝过？?H，是不是？不是跟你显摆，我在集上才喝了，跟里正喝的，?H，是里正请我喝的。是不是？我天天喝，顿顿喝，三天不喝肠子干半截。是不是？我是村正，这家请，那家请，不去不行啊，是不是？娃他娘，你就没请过我，要不是你表弟来。。。。” “来来来，喝酒喝酒。”黑侠殷勤相劝。 村正一扬脖，灌下一碗酒。黑侠又倒了一碗，村正又喝了。 “我今上午就听说了，你家来了个小年轻，长得漂亮，还给你买了许多好东西，我不信，就过来瞧瞧，还真是的。?H，你这个表姐，人长得不赖，是不是？就是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发火。我是村正，是不是？有啥事你得找我，你跟我走的，?H，近些，我就能照顾你，皇粮，我说跟你要多少就跟你要多少，是不是？我说不跟你要了，就不要了，是不是，我说了算。。。。” 黑侠又去倒酒，村正不干了，说：“你倒的我不喝了，?H，叫你表姐倒，她倒我就喝。” 大嫂站那儿不动弹。 黑侠望望她她才掂起酒坛就倒。 村正一把抓住她的手，就是不丢。 大嫂恼了，说：“你丢不丢？不丢我泼你脸上啦？！” 村正讪讪松了手。 几碗酒下肚，村正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 黑侠好不容易把他推出了门，他歪歪??走了，走没多远，一拐弯钻进了另一家屋里。 大嫂看见，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骂道：“孬种！青天白日的就敢做这事！不得好死！” 饭后，大嫂说：“客人，我看你没大碍了，要不，你就走吧。我男人不在家，你一个大小伙子住我家里，别人该说闲话了。” “大嫂，不是我赖在你家不走。我每次犯病，都得半月休息，喝药。这才一天，我。。。好吧，实在不方便，我到镇上去住。” “嗯，这样说，就住这儿吧。不过，你不能跟我住一个屋了。” “那我住哪儿？” “给你在院里搭一小间棚子，你住棚子里。等你走了，再拆除掉。” 说干就干，两个人找东找西，和泥埋檩，不到天黑，一间严严实实的小棚子就搭好了。大嫂抱了几抱柴草，铺在地上，再把上午买的新被褥拿来两床，就是下雪也不怕了。 冬天天短，觉得没多大会儿，太阳就落山了，夜幕随即拉开了。 吃罢晚饭，孩子睡了，黑侠喝了中药，大嫂说：“客人，我还给你揉搓后背吧。” 黑侠说道：“不用了，揉一次就行了。大嫂，冬天夜长，孤单一人也睡不着觉，咱不如到外面走走，叙叙话。你看，外面的夜色多美啊！” 客人话已出口，作为主人的大嫂也不好回绝，于是就跟着黑侠走上了洒满月光的村道上。家家关门闭户，黑灯瞎火。乡下人怕费油，又怕冷，所以，天不黑就烧碗茶馏个馍简单吃几口，天一落黑就钻进被窝里睡觉了，根本不用点灯。此时，空荡荡的村里。连个活物都没有。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黑侠好像不经意地问道：“哎，大嫂，上午那个村正住哪儿啊？” “东头。” “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大嫂说：“老婆，还有三个孩子。不过，他老婆早就不跟他过了，自己领着三个孩子另过。开始的时候，那个狗日的钻东家，窜西家，整夜整夜不进家。他老婆经常跟他闹，他就照死里打他老婆。有一段时间，他不在村里找女人了，大家以为他改邪归正了，谁知，他去找窑姐了。钱花光以后，又回村里来找女人。村里的女人不花钱呀。他老婆气坏了，领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后来，在族人的调停下，又回来了，住在别的房子里。” 说着，走着，一抬头，大嫂说：“哎，这就是他老婆住的房子。对，就是这一座。” “村正住哪儿呀？” “喏，往东看，那一座高房子，他就住那儿。” “他天天夜里不在家睡吗？”“听人家说，他除了找女人，还赌博，喝酒，基本不在家里住。这几天可能在家。” “为什么？” “他一个侄子娶亲，他得在家里帮忙。” 两个人转了一圈，大嫂说：“咱回吧，马上孩子该起夜了。没有灯火，他摸不着门。” 回到家，大嫂进屋睡觉，黑侠上草棚里休息。 天刚亮，村道上就有人跑来跑去，大声传递着消息。大嫂出门询问，有人告诉她：村正死了，人头挂在村东头的一棵大树上。大嫂慌忙告知黑侠，邀他一起去看热闹。二人随着人流到了东头，果然看到一颗人头挂在树梢上，左脸上，有一个刀划的十字。 大嫂偷偷问旁边的人：“身子在哪儿？” 那人说：“在他自己屋里。他的侄子把着门不让看，说是等官府的人来破案。” 村人纷纷揣猜：是谁胆大包天，竟敢杀了称霸一方的村正大人？！ 下午，官府来了一帮人。据好事者传言，仵作验尸的时候，在村正大人的衣袋里发现了一张字条，上写着“杀人者黑侠绝情也”。官府没有表态，就要回去。 村正的侄子问：“啥时能破案？” 一个当官的回答：“尽快。” “尽快是多快？” 当官的恼了，说：“你问我，我问谁？就在今夜，镇上一个大财主家失盗了，丢失了许多金银珠宝，我们也得去看看。你说，我们忙得过来吗？” 嚷完就走了。此后，再也没有下文。 一个好色的村正死了，还会有许许多多记吃不记打的村正站出来。 闹哄了一天，村里又恢复了平静，人们依然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一天上午，大嫂??艘恢淮罂穑?昧艘桓??樱?鸵?雒拧 黑侠问：“大嫂，出去干什么？” 大嫂说：“出去捡些柴禾，放起来，下雪天留着烤火。” “别去了吧。明天，我到镇上买几车劈柴回来，够你跟孩子一冬天用的。” 大嫂说：“柴禾到处都是，动动手就够烧的，不用买。” “还是别捡了，干点别的吧。” 大嫂说：“还有一块地没翻，我想过几天再翻。” 黑侠说：“你告诉我地在哪儿，我去翻。” 大嫂笑了，说：“哪能叫你受累呀？有空了我自己去。” 黑侠坚持要去，大嫂只好一人拿了一把?头，一起上地。 干活回来，大嫂做饭，黑侠烧火，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第二天，黑侠让人送来了五车劈柴，规规矩矩地码在院外。 又一日，黑侠从镇上牵回来一只母山羊，叫大嫂喂养。这里遍地是草，条件很好，喂几只羊不成问题。来年生了羊羔，长大卖了，可以贴补家用。 大嫂起了疑问：“客人啊，你这么对我，究竟图啥？” “你以为呢？” “我真的不明白。”大嫂说，“我跟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你没理由帮我。要说你想跟我，更不可能。你才二十出头，我快三十了，还带个孩子，你长得跟画的一样，我长得很难看，你不可能相中我。再说了，你要真的在外长了，需要女人了，镇上多的是，个个年轻漂亮，花钱不多，也不用费心思，想啥时候要就啥时候要，何必跑到乡下来呢？” “你说错了，我真的相中了你。我这样做，就是想打动你，让你主动找我。” “客人，话说到这份上，我明白告诉你，你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绝不让你动一指头。明儿个，你把你的东西拉走，你也走。” “只要你愿意，我真的能让你。。。。” “别再说了，再说我现在就撵你走！”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饭后，大嫂还在刷碗，黑侠喊道：“大嫂，先别刷了，我有话说。” 大嫂过来，问：“啥事？” 黑侠说：“我马上就走。你能不能送送我？送到村外就行。我有话说。” 大嫂说：“我可以送你。你得把你的东西拿走。” “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再要回来的。” 大嫂变了脸，说：“那我现在就给你扔出去，我坚决不要这不明不白的东西。” “大嫂，我叫你送我，就是要让你明白一些事情。” “奥，你真有想法啊。” 黑侠点点头：“走吧。” 天气很冷，又不是逢集日，路上行人极其稀少。野地里，两三个老汉在拾粪，三五个老太在捡柴。 出了庄，黑侠语出惊人：“大嫂，实话告诉你，我此来的目的就是试探你。” 大嫂一惊：“真的是这样啊。” “你若上钩，在你脱衣服的一刹那，你的人头就要落地。第二天早晨，你的邻居就会在村头的树上看到你的人头，而你的右脸上会留下一个刀刻的十字。” 大嫂有些醒悟：“脸上，十字？村正的脸上不就有吗？他的好像在左脸吧？” “男左女右。” 大嫂忽然想起了昨晚散步的情景，“村正是你杀的？” 黑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最恨的就是胡搞的男人和不贞的女人！我若遇见，必杀之！” “你是不是。。。。”大嫂欲言又止。 “是！”黑侠肯定地点点头。 一阵沉默。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