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裳本来想着自己应该回去了,但是却在要离开的时候看见了聂未央私会赵演,顿时脸上气得忽青忽白的。 花灵自然是明白聂云裳心里的想法的,但是现在若是让聂云裳出去喝破了这件事情,势必会让聂临对赵演不满,甚至有可能将聂未央留在了京师,这是张皇后乃至于张皇后那一派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于是花灵此时也便只能够死命拉住了聂云裳,开口劝道:“公主,少安毋躁。” “少安毋躁?”聂云裳闻言却是冷笑道,“本位早就看着聂未央不顺眼了,如今她有这样的把柄送到本位手上本位自然……” “公主,小不忍则乱大谋!”花灵见聂云裳怒火已起,担心她真的闹出事情来让皇后为难,便立时劝道,“方才公主不是还说着要从华阳公主手中将二公子抢过来的吗?若是此时公主出去了,喝破了这件事,二公子的名声也会受损,到时候必然是恨死了公主了……” 聂云裳却是冷笑道:“他恨死本位?哼,笑话!本位是大正朝的昌平公主,是当朝皇后的唯一一个女儿,又岂是他说恨就能够恨的?” 花灵顿时有些无奈了。聂云裳哪里都好,但是只要一遇上关于聂未央的事情便总是犯糊涂,也难怪纵使身后有皇后娘娘撑腰,还是被聂未央这个一无势力,二无依山的压在头上这许久。 花灵想到这里,却是不由有些担忧了:“公主原本不是还说着要将二公子抢过来的吗?但是只是简简单单的‘抢过来’似乎并不能够让华阳公主怎样伤心吧?” 聂云裳虽然遇上了聂未央就有些糊涂,但是在怎样让聂未央受到更大的打击这件事情上却是比谁都要上心。此时她听见了花灵这般说,顿时便有些恍然:“你的意思是,此时不揭穿他们,以后能够让聂未央更加伤心欲绝?” 花灵见聂云裳总算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不由松了一口气,笑道:“正是如此。公主您想啊,您为什么方才下定了决心要抢二公子?不就是因为他是华阳公主未来的驸马吗?但是若是华阳公主对二公子并没有感情,您就算最后得了手,也最多是毁了华阳公主的名声而已。如皇上这般偏宠华阳公主,又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女儿受欺负?” 聂云裳听到这里,暗自责怪自己因为一时意气竟然忘记了这一层,便开口道:“花灵,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及时提醒了本位,要不然只怕本位现在早就被父皇厌弃了。” 花灵见聂云裳这般,便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又因为之前的教训,并不敢瞒着聂云裳自己的想法,便立时又道:“公主,要奴婢说,华阳公主不但要和二公子见面,而且是见得越多越好!” 聂云裳顿时一怔,随即却是摇了摇头,道:“这怎么行呢?要是二公子到时候真的喜欢上了未央,我岂不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花灵闻言,立忙开口辩解道:“公主您也会说‘日久生情’,二公子若是当真日日与华阳公主相处,华阳公主又岂会不动心?但是即使她当真动了心也是没有用处的,指婚的权力可是在皇上和皇后手上呢。公主,若是让华阳公主对二公子情深难以自拔,再告知她皇上指给二公子的是您而不是她,岂不是比单纯地抢她的未来驸马要解气得多了?” 聂云裳听到这里,脸上顿时闪现了一种向往的神色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么一天:“花灵,你说的是,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看着咱们的华阳公主怎么处置这件事情便好。个人自扫门前雪,这可是我的妹子交给我的本事呢。” 聂未央和赵演此时气氛尴尬,并没有如同聂云裳所想的那样子。 赵演终究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公主,还打算在这相国寺呆上几天?” 聂未央垂眸,似乎是害羞了不敢看自己心上人的女子:“还有九日,待得本位替父皇母后祈福完成之后,便要回宫了。” 赵演一开始便知道聂未央可算是当今皇上最喜欢的女儿了,再说今日皇上一早便到了相国寺来接自己的女儿,谁知道却是没有接到。赵演原本以为聂未央所谓的祈福不过是为了皇上进行的只是一项面子上的形式,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在相国寺呆上十日,为皇上皇后祈福。 聂未央见赵演久久没有回答,便不由看向他,见他正在发呆,便不由出声道:“二公子?二公子?” 赵演顿时清醒了过来,见聂未央脸上带着自己以往没有见过的疑惑,不由便惊了一惊。 聂未央见赵演回过了神,不由问道:“二公子方才是在想些什么呢?怎么如此投入,本位连着叫了你许多次,你都没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出了什么烦心的事情,这才……” 赵演见聂未央说着说着,脸上也已经现出了焦急的神色,不由心中只觉得一丝温暖。他生来便是次子,因为在上有赵湛这个才能出众的兄长并没有被家人怎么样重视;在下又有生来便十分可爱讨人喜欢的赵淇;另外,负责教养的杨氏又是整日里扳着一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喜恶的,所以赵演并没有这样直白地面对一个从眼睛到眼泪都带着对自己关心的女子。 聂未央见赵演一脸痴迷,不由轻笑了一声,道:“二公子,您没事吧?” 赵演立即回了神,忙道:“没,没什么事情,只是公主如此关心在下,在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聂未央听到这里,脸上却是又泛起了红晕:“二公子着说的是什么见外的话?听父皇和母后商量着,本位,本位以后少不得二公子照料呢……” 赵演虽然是听说过皇上有意许配一个公主过来,但是他却是打从心里头不相信这样的传言的。当今皇上也就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张皇后所处,实打实的嫡女,又岂能嫁给他这个并没有出头的赵国公次子。但是此时赵演却是从聂未央这里听到了街坊上传出的留言,赵演便已经是将皇上赐婚的消息相信了十之八九了。 聂未央见赵演似乎有些松动,言重迅速地划过一丝冷光,随后却是柔声开口,仿佛还是在害羞似的:“母后是舍不得姐姐远嫁的。之前二公子在御花园里头遇上本位,也是太子殿下认了父皇的命令,专门将你安排在那里的……” 赵演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但是。他不由看了看聂未央,却见她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 “公主的意思是,皇上有意将公主……”赵演心里只觉得一股喜气就这么冲上了他的脑子,顿时便是忘记了思考,只想要立即证明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聂未央没有说话,但是含羞带怯的一瞥却是十分完美地向赵演传达了一个消息。皇上确实是这么想的。 赵演顿时大喜过望:“真是,真是心想事成了。公主……” “嘘,二公子还请噤声。”聂未央却像是担心旁人将这件事情听去了似的,立时制止了赵演的得意忘形,开口道,“这件事情虽然大体上定下来了,但是说实在的,也并不是下了明旨的。二公子还请体谅本位的难处,这件事情您自己心里头明白就好,可不要到处嚷嚷……”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便是低了下来,仿佛是在祈求赵演。 赵演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利益牵扯?方才只是一时得意忘形了,他现在一冷静,便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十分不妥,便立时向忧心忡忡的聂未央赔礼:“是在下不对,在下会记得的,还请公主放宽心。” 聂未央看向赵演,却见他此时的样子十分认真,倒是有了几分赵湛的冷静,不由微微失神,良久方才叹了一口气,道:“多谢二公子。” 赵演见聂未央方才看着自己发呆,不由觉得有些违和,于是便开口道:“在下毕竟是一个外男,不方便在这里单独见公主。是在下逾矩了。” 赵演说完就离开了,仿佛是想要立即逃离这里似的。 秀语守在外头,见赵演如同见了洪水猛兽一样,急急忙忙便从大雄宝殿,秀语不由觉得心里头纳罕:“秀语,你说以后二公子见到本位是不是也该不要对他表现出什么会让他误会的暧昧样子了?” 秀语闻言,顿时一惊:“啊?公主要放弃这步好棋了……” 聂未央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冷哼道:“棋子充其量也就是工具罢了,既然已经失去了价值,便不应该在他身上投注过多的时间和精力。” 秀语却是听不懂,问道:“可是公主,现在放弃二公子是不是还早了一些啊……” “不早了,至少在这之后,咱们的昌平公主会让自己的想法变成一个实施的。”聂未央说到聂云裳的时候,脸上不由浮现了一个冷嘲的表情。 虽然聂未央说得信誓旦旦,但是秀语心里头还是有些打鼓:“但是若是皇上死不松口……” “不是还有一个疼爱着自己的儿女的张皇后吗?既然本位已经退了,这件事情自然不该本位插手了。”聂未央轻笑道,“就是不知道士皇上先向这一对母女妥协呢,还是这一对母女先落败呢?” 秀语见聂未央似乎是智珠在握的样子,顿时便定下了心:“真是可惜,这样一出好戏,奴婢竟然无缘一睹为快。” 聂未央却只是笑,但是她即便是笑得再天真,也没有办法改变她向着罪恶的深渊迈出脚步的事实…… 聂云裳最后还是没有出去揭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