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裳还待说什么，却见张氏已然开口了：“可惜了昭明郡主，今年才十三岁的年纪，竟然被关在了里头。那天我们都不在宫中，皇宫里头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皇嫂可知道？”

    钱氏闻言却是笑道：“咱们在闺中便是好友，一道出嫁，又成了妯娌，我若是知道了，必然是会告诉你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以往母后还在的时候，咱们总算是能够打听到一些消息的，但是自从母后不在了，别说是消息了，便是能够打听消息的人，都未必有了。”

    张氏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道：“如今看来，这皇宫倒是被弄成了一个铁桶似的，半点儿消息也不会外露，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高的手段。”

    “除了上头那位，还能够有谁呢？”钱氏却是冷笑道，“这后宫里头，除了母后的人便是父皇的人了。以往还好，如今父皇也是放着咱们了。”

    聂云裳听到这里，不由道：“母妃，咱们打听那件事情做什么？难不成打听到了这个消息皇伯父和皇伯母能够活过来不成？”

    张氏听得聂云裳这般问道，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你既不懂，也便不用懂了。这些事情让我们这些老人想便是，你还没有到年纪呢。”

    聂云裳最不喜欢的就是张氏这样子总是将她排除在外，让她心里就觉得张氏是看不上自己的，便道：“是，我没用，听不懂！我带着阑珊去看倩姚姐姐了，你们谁爱懂谁去懂！”说罢，拉上了原本在一边玩着手指的聂阑珊便往门口走去。

    “姐姐这是做什么，急急忙忙的？”聂未央要进殿的时候就和要出去的聂云裳和聂阑珊撞了个正着。

    聂云裳斜着眼睛看她一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未央，我问你，倩姚姐姐忽然疯了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

    聂未央闻言微怔，随即便道：“妹妹那天恰好在，姐姐有什么事要问的吗？”

    聂云裳听到这里，便立时道：“既然你那天恰好在，那你同我说说，那天是怎么样的情状。”

    “这，却叫妹妹怎么讲？”聂未央不由皱了眉头，仿佛很是为难，道，“姐姐，那天的事情，其实要妹妹自己来说，那还真是要一个乱七八糟的，便是现在妹妹自己都没有觉出味来呢。只知道不知道怎么了，昭明郡主就跟疯了一样，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之后太医便诊出来昭明郡主似乎是受到了刺激，才会一时疯魔了，其他的细节，我也确实是不知道了。”

    聂云裳闻言，便道：“真是没用，你那个时候明明站在边上，知道的却还不如我这个没有站在边上的多呢！算了，我去看看倩姚姐姐，你要不要去？”

    聂未央却是摇了摇头，道：“从小，昭明郡主就不怎么喜欢我，我还是不要去了才好，免得她一看到我，病情更加严重了。”

    聂云裳看了聂未央一眼，道：“这倒是，连我这个亲姐姐看到你都觉得你很讨厌，别说是倩姚姐姐了。算了，你就先进去吧。”

    聂未央顺从地点了点头，走进了流杯殿。

    聂云裳看着聂未央离开，微微皱起了眉头，冷哼了一声，倒是让一边的聂阑珊有些奇怪了：“二姐姐，你怎么好像一直很讨厌聂未央的？”

    聂云裳回过头看向聂阑珊。聂阑珊此时才只有四岁，但是与聂未央不同，却是一派天真烂漫，没有半点做作，让人觉得舒心：“可不止我讨厌她呢！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想着玩不就好了，可是她，我看到她那副矫按造作的表情就觉得恶心反胃！”

    聂阑珊颇为不懂地皱了皱眉头，道：“但是我觉得未央姐姐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人啊，就是不爱说话了些。”

    “是啊，她不爱说话，但是每次说话就一定是挑拨离间的。”聂云裳冷笑着，然后带着万分的忧虑对聂阑珊道，“阑珊，我告诉你啊，未央这样的人，是特别被人讨厌的，你要是不想被人讨厌，就不能够学她这样子知道吗？”

    聂阑珊被聂云裳一口一个“讨厌”给吓怕了，忙道：“阑珊不要别人讨厌我。云裳姐姐，我会听你的话的，不会向未央姐姐学的。”

    聂云裳闻言方才点了点头，道：“这才对了。走，我们去看看你倩姚姐姐。她现在一个人呆在宜宁阁，不知道该怎么难受呢。”

    聂阑珊闻言，狠狠地点了点头，跟着聂云裳去了宜宁阁。

    宴会之后，新年的愉悦便从皇宫里面迅速褪去了。不过说实话，在皇宫里头，因为方皇后的过世，皇上从宴会开始就是绷着一张脸的，丝毫没有半分喜气。可以说，这个新年，是过得最让人心惊胆战的。

    “皇上，您怎么来了？”陈美人因为上回向皇上下药之事被方皇后关入了冷宫，后来皇后虽然过世了，但是皇上却还是没有将他放出了。是以这一次皇上会过来见她，让陈美人心里头顿时惊了一惊。

    皇上走到了陈美人身边，见陈美人穿着孝服，不由道：“你这是在为皇后娘娘守孝？”

    陈美人闻言一惊，但是还是道：“是。罪妾自知做了件天大的错事，皇后娘娘将罪妾关进冷宫，罪妾却是对皇后娘娘仍有愧疚。罪妾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信任，自知没有脸再提起她，但是。皇后娘娘竟是这样过世了，罪妾，罪妾心里只觉得伤感，是以……”

    皇上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你在阿琼身边最久，也是最了解阿琼的人。”

    陈美人不由红了眼眶，抽泣道：“但是罪妾却是辜负了皇后娘娘，乃至于此时此地，罪妾竟是连去娘娘的墓前磕个头的勇气都已经没有了……”

    皇上阖上了眼睛，过了许久方才道：“明天开始你便回原本的宫殿里头去吧。”

    “可是。”陈美人有些犹豫，道，“皇后娘娘……”

    “逝者已矣，罢了。”皇上叹了一口气，忽然又道，“阿琼喜欢梅花的事情，你可知道？”

    陈美人怔了一怔，随即便道：“罪妾知道。在罪妾被皇后娘娘责罚之前，曾经听皇后娘娘说过，她想在这个冬天去北苑看看那里的梅花……”

    皇上皱起了眉头，良久方才道：“但是朕却是不知道，若不是近安提及，朕只怕……”

    陈美人微怔，随即道：“皇后娘娘生前确实对巢王最是疼惜，罪妾还跟着皇后娘娘的时候，皇后娘娘便一直向罪妾提起，巢王爷是最孝顺的孩子。”

    皇上却是摆了摆手，让陈美人不必再说下去了，道：“朕明白了。”

    说着便走出了冷宫。

    陈美人看着皇上离开，微微咬唇，皱起了眉头。

    天色已经不早了，但是薛采青，却是没有会飞鹤院，而是呆在梧桐院里头。

    “薛夫人。”聂未央一回来便在自己的房间里头看到了薛采青，脸上便堆上了笑容，道，“薛夫人回来梧桐院，真是让未央受宠若惊啊。”

    薛采青冷哼一声，看向聂未央，道：“郡主最近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

    聂未央笑意一敛，叹了一口气，道：“忘乎所以？难道我做的事情，不是薛夫人所乐见的吗？难道说，薛夫人已经换了想法了？”